第六章 親子人物志(第3/9頁)

跟我們同機的兩位潛水夫是退役自衛隊員。機門一開,其中一名在腰上系了安全帶的便一骨碌地下降。潛水夫用網子包住保險箱,讓箱子浮上河面。確認之後另一位退役隊員使用專用升降機,拉起河面的潛水夫和保險箱。

前後不到十分鐘。平常沒機會見識的專業手法讓我看得目瞪口呆。平時我都生活在律師界這個狹小的圈子裏,能像這樣接觸到活躍於完全不同領域的人,感覺非常新鮮。

對了,以前我負責企業收購案時,也很喜歡看財務顧問或者公司負責人整理的公司資訊。了解陌生業界對我來說很有趣。假如談判雙方的企業文化不同,這種企業收購或合並往往會拖很長的時間。但是有機會接觸到不同的企業文化,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想到這裏,我心裏又出現一個疑點。

拓未以相當好的條件,而且還是在極短時間內成功完成了基因體Z的收購。這或許真的要歸功於拓未的精湛手腕,但如果能光靠手腕就成功收購企業,大家也不至於吃這麽多苦。其中或許藏有某些成功的關鍵。

我們就這樣回東京、解散。把保險箱交給專業的解鎖業者。

分手時我拜托銀治,想辦法弄到拓未收購基因體Z公司時的「股權轉讓合約書」。

銀治瞪著眼睛問:「要那個做什麽?」但我也答不上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調查這種事。我賺不到一毛錢。可是當我被卷入一連串事件後,我也開始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榮治他想做什麽?

這真不像我。

銀治打電話來,是在五天後。

「解鎖業者說他們束手無策了。」

不知道他在神氣什麽。

「畢竟那可是我特別訂購的貨色。」

我想了想,對他說:

「其實那本來就是贓品吧?如果找到不是應該先送去給警方嗎?」

「那可不行。」

銀治斷然拒絕。

「警察一定會想打開保險箱吧。可是萬一密碼弄錯三次,就永遠救不回我重要的文件了。這是最糟的結果。」

「但如果解鎖業者也拿它沒辦法,留著也沒意義吧?」

「你說得也對。」

他嘴上這麽說,但看起來卻有點開心,應該是因為自己訂購的保險箱如此堅不可摧而感到驕傲吧。真是無可救藥的執著。

「第一組密碼是村山律師的律師號碼,這個已經破解。但是我不知道另外一組密碼。」

「律師號碼?」我下意識反問。

「對啊,村山律師曾經透露過,說那是保險箱第一組密碼,但是他說另一組是秘密。」

沒錯,律師號碼有五位數,保險箱密碼也是五位數。

我想起村山死前的樣子。每次想起村山痛苦的表情,都讓我忍不住顫抖。

我、和她……律師……好……

「是我跟她的律師號碼。」我低聲輕喃。

「什麽?」我沒頭沒尾冒出這句話,銀治好像沒聽清楚。

「第一組是村山先生的律師號碼,另一組是村山先生心儀的人的律師號碼。」

我拿著行動電話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從堆在角落的雜志裏抽出這個月的《自由與正義》。

卷末刊載了本月取消登錄者一覽,也就是卸下律師身分的人。

除了五位數的律師號碼,上面還寫著『村山權太死亡』。

另一組是他心儀女神的律師號碼。

「銀治先生,我應該找得出另一組密碼。」

我不知道銀治要找的是什麽,也不知道保險箱裏到底放了什麽。但是只要接到委托,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我都想負起責任辦好。因為這是我的工作。

這樣可以吧,村山律師?

我盯著寫上「死亡」二字的雜志頁面看。

2

三天後的下午九點,我們搭乘銀治開的賓利,走上信越車道前往輕井澤。

本來以為只要調查死於非命的律師,再比對年代和年齡,應該很快就能找出村山的女神。看來我想得太天真了。

被委托人或者對造人殺害的律師遠比我想像的多。要從其中找出特定一個人實在不可能。

那麽不如回村山的「舒活法律事務所」辦公室去找。既然是心儀對象,應該會有些留念的物品,或者至少會留下她的死亡報導。

「我們擅自闖進村山的事務所好嗎?」

握著方向盤的銀治嘟囔著,我回答他:

「那間事務所已經給了我,所以現在是我的。」

我聯絡了紗英,知道村山沒有妻兒,也不跟親戚來往,所以事務所內可能還維持事件發生當時的原樣。

「萬一被警察發現會很麻煩吧。」

「那就不要被發現啊。」

就算被發現,我有的是理由可以反駁警察,打算讓他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