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如果有,那也僅僅是愛情”

什麽事?

應春和覺得自己理應知曉答案,但心裏卻一下冒出來太多他沒有告訴過任惟的事情,一時竟不知任惟指的是哪一件,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可他面上卻很鎮定,“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事。”

“很多。”任惟的手掌一點一點收緊,將應春和的手指完全包裹在掌心裏,讓其逃也逃不出去,“你有什麽事都不會告訴我,無論大事還是小事。大到手腕的傷,小到一個風鈴,你統統都不告訴我。”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這樣,哪怕只是朋友,也沒必要如此。我只是希望你以後有什麽事都能夠跟我說,開心的,難過的,好的,壞的,都可以。我想要知道,也想要幫到你一些。”

應春和心中有所觸動,但堅持認為自己不需要任惟的幫忙,也不需要一個人來作為他的依靠。這個話題於是就此止住,他沉默地為任惟塗剩下的藥膏。

塗完脖子塗手臂,塗完手臂,應春和又問任惟腿上有沒有。

先前為了上山方便,任惟穿的是長褲,褲腳捋起來看了看,發現腿上更是重災區,幾乎沒什麽好肉,每一條腿上都生了許多血紅的包,簡直慘不忍睹。

應春和被他這慘狀嚇了一跳,連忙蹲下身去,想給他擦藥,“怎麽咬成這樣了?咬成這樣你都不吭聲,你真是……”

話說一半,應春和的話音止住了,手上的青草膏被人拿走,“腿上我自己夠得著,我來就行。”

應春和對上任惟冷淡的眉眼,恍然想起自從任惟來離島之後,想是他心裏也知道對自己有所虧欠,臉上一直是帶著笑的,從沒冷過臉。不像現在,倒讓應春和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他眨了眨眼睛,確定任惟現在不再需要自己後,小聲應了一句好。

沒多久任惟就塗完藥了,回來繼續做自己先前沒做完的工作,鋸竹子,劈竹子。整個過程中一句話也沒說,只能聽見竹子被刀刃劈開以及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應春和的話本來就比任惟少,這下任惟不說話了,應春和自然也沒話說,沉默地用刀刮著竹子表面的毛刺,再將其分成粗細均勻的竹條。

早在幾年前,應春和還只會怎麽用處理好的竹條編東西,劈篾做不好,不是粗了就是細了,還會傷到手。故而這活本來都是薛婆婆來幫忙做,但是外婆畢竟年紀大了,應春和不想叫她老人家太辛苦,只好偷偷練習,劈壞了不少的竹子。

都說熟能生巧,勤能補拙,還真叫應春和給學會了。

絕大多數時候,應春和都相信努力是有用的,是會有回報的,比如畫畫,比如學竹編,但是愛情不一樣。

愛情不是拔河,不是誰更努力誰就能贏,應春和像摸黑過河一樣摸不到竅門,從前是,現在也是。

應春和看著任惟繃直的背和悶不吭聲的樣子,妥協一般嘆了口氣,“很多事不告訴你是因為太麻煩了,你不知道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任惟。如果我要告訴你這一件事,還得跟你解釋上一件事,怎麽說都說不完。”

任惟的動作頓住,心想又是這樣,怒火都快要燃起來,卻聽到身後又傳來一句,“但你如果現在想知道,我可以在你離開離島之前告訴你一些。你也可以再認真考慮一下,是否還要繼續追求我。”

因為緊張,應春和的手掌用力地捏著手中沒來得及放下的竹條,掌心被還未打磨的竹條刮得刺痛,同樣尖銳的,同樣落在手上的痛感,他在四年前也曾體會過一次,後來還因此在醫院躺了一段時間。

最初治療結果並不理想,醫生更是直言他以後恐怕不能再畫畫了。

同一時刻裏,上天讓他失去了他生命裏最寶貴的兩樣東西——畫畫、任惟。

“你家裏人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也想了很多辦法來阻攔我們見面。但那個時候的你和我都太年輕,根本不畏懼任何想要將我們拆開的力量,不僅沒有分手,感情反倒更好了,整天都膩在一起。”

任惟甚至離家出走,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過家。

再回去的時候,是不得不回去。

任惟的爺爺病了,被氣病的,躺在ICU裏生死不明。

他們在一起的事,最初只有任惟的媽媽知道,後來家裏基本都知道了,除了任惟的爺爺。知道的都瞞著,不敢讓老爺子知道,誰也不敢在老爺子面前提任何一句相關的話。

任治誠心底最驕傲的、樣樣都優秀的親孫子任惟,在青少年期都不曾做過什麽叛逆的事,卻在成年已久後幹了件離經叛道的大事,跌碎了一眾人的眼鏡。

任惟,任家的大少爺,任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是個同性戀,喜歡男人。

這樣的重磅消息對這樣一個權貴家庭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驚天大錘,在家裏藏著掖著生怕它哪天給爆了,哪想到還是被人給引爆了,甚至是從外面開始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