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現形(第2/3頁)

趙佗心裏總有種危險的預感,如果此人是那個謀將鐘離眛,此番鐘離投降或許有詐。

雖然他不知道詐從何出,畢竟最危險的一晚上已經過去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將其先控制在身邊比較穩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遇到情況也好伺機行動。

當然,如果此人只是和那位大將同名同氏,那就更無妨了,權當做路上的娛樂消遣。

所以他是不是呢?

趙佗沒有理對方離去的請求,而是指著遠處的鐘離城,笑道:“我曾聽說昔日吳國尚在的時候,這鐘離城乃是楚國邊邑,曾因小童爭桑之事和吳國邊邑攻殺,最後引起兩國交兵,吳王將鐘離夷滅,是也不是?”

鐘離眛怔了怔,他眼角已經瞥見秦軍有一批士卒上了船,正要劃船北上,時間越來越緊了。

但此刻他也沒辦法,面對趙佗問詢,鐘離眛不好再請求離去,只能硬著頭皮道:“軍候說的是,此乃昔日鐘離和吳國邊邑卑梁之事。”

趙佗說的事情,鐘離眛也曾聽其父親講過。

那是吳王僚時候的事情,那時候吳國崛起,與楚國接壤,楚國的鐘離和吳國的卑梁相鄰。

有一天,鐘離的一個少女和吳國卑梁的少女爭采桑葉,互不相讓,兩個少女從一開始的口角辱罵,逐漸演變成肢體沖突。

後來兩方少女的家人趕到,當場就打了起來。

鐘離人多勢眾,滅了卑梁少女一家。

吳國的卑梁大夫接到稟報,很憤怒,派遣邑兵攻打鐘離,把鐘離少女一家滅了,還順勢殺了不少鐘離人。

楚王聽說後,當場大怒,派楚軍出征攻滅了卑梁,把卑梁大夫梟首示眾,將卑梁人抓回楚國做了奴隸。

吳王聽到此事,同樣勃然大怒,派大軍征討楚國,攻滅了楚國的鐘離和居巢兩座城池。

這下,楚王被吳國的攻勢嚇到了,連忙加固郢都的城防,不敢再報復,這件事才算結束。

鐘離眛不知道對方突然提起這事情幹嘛。

算算時間,那可得快三百年了,莫非是想在自己面前炫耀他的博學?

但馬上,鐘離眛就被趙佗的下一句話激怒了。

“楚人何其無膽矣。”

趙佗輕笑道:“一開始兩家爭桑,不過小民紛爭之事。吳國大夫率兵攻鐘離,卻是開了國戰,此事明明錯在吳國,怎麽楚國最後被吳人滅了兩城,還反倒向吳國低頭了。”

“你說可笑不可笑,如此來看,楚人可真是膽弱至極。”

當著楚人的面,說楚人無膽?

鐘離眛眼睛眯了起來,手掌不由握緊。

但他還有理智,臉上依舊帶著諂媚的笑,繼續做小人模樣道:“軍候說的是。”

誰料趙佗並不因為鐘離眛的應和而放過他,反而繼續追擊道:“可惜啊,楚王無膽,楚人亦無膽,卻沒有什麽用處,最後反倒更讓吳人瞧不起。”

“嘖嘖,不過十多年後,吳王闔閭就率吳師伐楚,一路勢如破竹,柏舉之戰,大破楚軍,徑入楚都。”

“那楚昭王棄都逃走,讓吳人在楚國郢都大肆放縱,掘楚王之墓,鞭楚王之屍,如此之事,堪稱千古奇談,哪怕到了今天,說起來依舊讓人嘲笑不已啊。”

鐘離眛雙手握成了拳頭,沒有說話。

趙佗繼續層層加碼。

“我還聽說吳人占領郢都後,其君臣各分居於楚君臣之宮,各淫楚君臣之妻,吳人焚毀了楚國的宗廟,還搬走了楚國的寶器典章,讓那昔日南方大國,問鼎中原的霸主淪為天下笑柄。”

“最後還要靠一個申包胥哭秦庭,方才從我秦國搬來救兵,趕走吳人,復了楚國社稷,你說是不是啊?楚人無膽至此,真是不亦可笑乎!”

當著楚人的面,用其昔日國恥來嘲笑。

在這個年代不啻於辱人祖宗社稷,哪一個有骨氣的男人能夠忍受?

鐘離眛雖有智謀,但他是武將!

是日後項羽的骨鯁之臣,血勇之將,亦是滿身豪氣的男兒。

更別說他才剛到二十,這正是男人血氣方剛的年紀。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是陳平那樣的人,面對趙佗這般侮辱,說不定就忍了下來,還能繼續笑著迎合。

但他鐘離眛,如何能忍得了!

雖因對方有兵甲在手,短兵侍衛,鐘離眛不敢當場暴起,但嘴上終究是忍不住。

“軍候之言,似有道理,但請問昔日破我楚都的吳國,又去了何處?”

鐘離眛昂著頭,臉上的光彩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趙佗眼前一亮,對方似要現出原形了。

他嘴上笑道:“自然是被越人滅了,這可和楚國沒什麽關系。”

鐘離眛嗤笑道:“是呀,越人滅了吳國,但昔日勾踐之時,那般強盛的越國又去了何處?最後還不是被我楚人夷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