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田富別過去,當心那邊是崖壁!”

越追馬跑的越發快,眼看著有了逃跑的馬的影子,兩匹脫韁的馬卻是徑直朝著一片黑洞洞的野林跑去,驚起了一片林鳥。

葛亮連忙喊住下了馬想要去拽住韁繩的人,霍戍聽到聲音隨後也趕到。

“霍哥。”

“野林路段不熟,有暗坑,別追的太急,自身安危要緊。”

霍戍交待了一聲,扯著馬進林子去。

他拍了拍大黑駒的腦袋,示意他尋著同類的氣息和聲音跟著走。

林中樹木筆直高大,若是秋時還好,樹葉掉落,輕微踩到也會發出很大的聲響。

如今初夏,正是樹木繁盛的時候,林地間都是新草,馬踐地聲響也算不得大,尋起來不易。

影影綽綽之間,忽而一道影子閃過,旋即發出了馬匹的哼哧鼻息聲。

聽到動靜的三個人連忙循聲而去,月光下,只見著有兩個瘦高的身影已經躍身騎在了逃走的兩匹馬上。

馬匹被抓住韁繩受其挾制,使著脾氣甩了幾下腦袋,未曾將背上的人甩落,反倒是被扯得緊,訓斥之下又恢復了溫順來。

然則林間的灌木叢裏,陸續的冒出了三四個體格高大的身影。

田富看著不知什麽時候就埋伏在了此處的人影,心頭鼓鼓直跳,不知這幫人是何目的,大氣不敢出。

葛亮緊盯著這群不知來路的人,鬼鬼祟祟出現在馬場附近,多半是盜馬賊。

他扯出弓,負手從身後抽出了一支箭,讓田富躲到他的後頭去,冷聲道:“那馬是我們的,若識趣便放下馬自行離去。”

對面的人未曾應答,反倒是扯著馬往三人的方向過來。

葛亮見狀立馬繃緊了弦,想要放箭出去震懾住幾個人,不想一只手卻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箭。

“霍哥?”

葛亮詫異的看向居於馬上的霍戍。

正疑惑他的反常舉動,一聲悲愴的哭聲先行打破了林中的寂靜。

“哥……”

“這去了這麽些時候怎的還不見回來。”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要不然我看看去!”

營地裏的人左等右等的沒等著人,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暗,大夥兒心頭不免焦急。

正當是幾個人商量著騎著驢子去看看時,田富的聲音遠遠的從原野上傳了過來:“我們回來了!”

大夥兒聽到聲音立馬安靜了下來,趕忙循著聲音過去看,遠見著幾道身影朝這邊來。

“馬找回來了,太好了!”

“只是我怎麽見著來了好些人?”

桃榆跑上前了些,夜裏原上的風吹得衣袖簌簌作響,頭發也揚的發亂。

馬蹄聲止,霍戍從馬上跳了下來,他冷硬著一張臉,扯著個人朝桃榆的方向推去:“找點外傷藥給他。”

桃榆看向面前的男子,頭發亂七八糟的臉也黑乎乎的許多斑駁的泥淖,一身破爛葛布,火光下隱隱還可見身上的傷痕。

低著個頭,像只去打了架回家還挨了訓的大黃,又有些像方才從難民營裏提出來的流浪漢。

不過看眉眼,年歲似乎並不大。

個子很高,雖是低著頭,桃榆也要微微揚起下巴才能看見他的臉。

桃榆打量完少年,轉又擡眸看向了他身後身形還要高大許多,肅著一張臉的霍戍。

這麽仔細一看,兩兄弟長得還真是……兩模兩樣~

桃榆摸了摸鼻尖,未曾多言,只道:“你跟我來吧,拿藥把傷口清理一下。”

“文良,你去找一身幹凈的衣裳,外在取些剛才燒的熱水來。”

紀文良尚且還有懵,怎麽出去三個人,回來了九個。

心中雖有諸多疑問,但此時還是分得明白輕重緩急。

他應了桃榆一聲,連忙去取衣裳。

桃榆去帳篷裏把隨身攜帶的醫藥箱子給拿了出來,紀文良已經手腳快著去把幹凈的衣服準備好了。

霍守站在火堆前,仰頭看了看立在一側的霍戍,見人拉著一張臉,想說什麽可又不敢開口,轉吊著個腦袋。

“阿戍,這、這是鄉裏剩下的還聯系得上的人。”

範伯領著幾個人一一見過霍戍,年紀小的不過十五六,大的三十出頭,小的對霍戍已然沒有了什麽印象,年長的倒是憑借面向還能描摹出以前的少年郎。

“我們此番過來是想把阿守送來見你,再者便是……”

範伯頓了頓,有些難以開口,他們幾人追來實屬有些冒昧。

若是霍守和霍戍兩兄弟關系和睦,倒是還有得人情所談,可村裏人都曉得霍家是何情況。

當初霍戍的母親帶著他嫁進霍家,夫妻倆生了霍守以後,對兩人是顯而易見的親生與非親生之待。

同樣兩個孩子,一個受家中百般寵愛,送去私塾讀書學字;一個卻要在家中勞作幹活兒,鮮少理睬。

孩子也不是傻子,心中怎能沒有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