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七種羞恥(23)

在這裏得到的信息已經夠多了,康斯坦丁準備離開。

他不太專注地思考著要不要在亞度尼斯的事情上插把手,畢竟亞度尼斯是有說他在尋找遺失的手賬本——按照他的習慣,那應當是能放進西裝口袋、巴掌大小、皮質外殼的本子。

但誰知道呢,也許一旦離開亞度尼斯它就會變成別的模樣。

這種事是很常見的,康斯坦丁早就觀察過了,亞度尼斯的力量和“生”有關,他很容易賦予一些物品生命,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做,祂的存在本身就是個不斷向外散發生機的核心。

但幹這事兒對他自己沒什麽好處。他倒不是那種無利不起早的人,可似乎真沒理由給亞度尼斯提供幫助。有什麽事是亞度尼斯自己沒法做到的呢?

……然而,這件事似乎真的是亞度尼斯做不到的。

他丟掉了記錄的手賬本;他還失去了一段記憶。很容易把它們聯系起來。

這讓康斯坦丁想起了一個冷笑話,大致意思是說某個人失憶了,甚至忘記了自己究竟忘掉了些什麽事,終日渾噩卻毫不自知。

他還在想,翻來覆去地琢磨著,其實也找不出什麽具體的理由去互相辯駁,只是想著,做還是不做?幫還是不幫?想了一陣又覺得真是可笑,這行徑和那些摘著花瓣說“他愛我”、“他不愛我”的蠢貨有什麽區別?

“外面的公園裏有花,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為你取來。你還可以指定花瓣的數量。”瑪麗格塔悠然說道。

他媽的,閉嘴吧你,康斯坦丁惱火地想,亞度尼斯是個混球那也至少是我的混球,你個純純的壞種,要你多嘴!

瑪格麗塔看著他。

就在康斯坦丁脖頸上汗毛開始炸起的時候,她說:“你能真心這麽想,竟然也怪火辣的。”

……你們居然都吃這一套嗎。那你怎麽喜歡拉斐爾啊?他可是眾口一詞的謙遜隨和。難道是裝的?

“有些人傲慢的表現是真誠的謙遜。”

合理,康斯坦丁想。

“你……到底有什麽感覺?”康斯坦丁問,他特地又說得更清楚了一些,“我是說,在拉斐爾臨死的時候,在拉斐爾死後,在——在看到我之後。”

瑪格麗塔平穩地盯著他。那感覺就像步入臥房、渾身放松時忽然撞見床頭正默然端坐,擁有一雙永不閉上的假眼珠子的人偶。驚怖和恍惚一同襲來,幾乎令康斯坦丁在某種不可名狀的偉力前徹底熔化,不僅是他的存在本身,也包括他的過去,他的記憶,他的靈魂……但那錯覺只是一瞬間的事,又或者在那注視中他已經歷過一次死而復生。

“這不是你能問的問題,康斯坦丁。”她說。

“你他媽,絕對、絕對不是亞度尼斯。”康斯坦丁喘息著回復,“他這麽對我的時候……至少絕對會讓我爽到!”

瑪格麗塔嚴肅地表示:“我可不能在拉斐爾的墓前和你行苟且之事!”

……換別的地方就可以咯。

……不過康斯坦丁也並不想要就是了。

……他可記得上次目睹了亞度尼斯的畫像之後被那位母親投以注視的感覺。

康斯坦丁明智地不和對方爭論。他抖抖風衣,禮貌地和瑪格麗塔告別:“那我就先走了,有空再來探望你啊。”

“請不要再來了。”瑪格麗塔說,“桑西對你的感情很復雜,他時常回來和我待在一起,倘若你們哪天撞上,事情會變得很難收場。”

康斯坦丁第二次停住離開的腳步:“桑西?!見鬼!我就該猜到他往這兒跑了亞度才找不著!這麽多世界這麽多時間線只有這裏是他的盲點……”

他忽而反應過來,又說:“你可真不是個東西。這麽不是東西,卻還是要保留那幅畫像。神果然都是些神經質的混球。”

“這是拉斐爾的願望。每個人卻都責怪我。”

“拉斐爾死了。死人總是完美的,尤其是死得過早的人,那就更完美了。”康斯坦丁說,他突然間對瑪格麗塔產生了不受自己控制的同情,“你……”

他停頓了一會兒。

“你永遠有拉斐爾。拉斐爾永遠有你。大藝術家和他的繆斯,相伴到時間的盡頭。”康斯坦丁咧嘴一笑,“真他媽天造地設的一對!”

瑪格麗塔回以含蓄的微笑:“不如你們父子相得。”

康斯坦丁一邊往外走,一邊舉起雙手,秀給她兩個筆直的中指。

亞度尼斯對布魯斯還是很上心的。

可惜這個世界是真的沒有小醜能吸引布魯斯的注意力,要怎麽讓布魯斯不摻和進即將發生的大事件當中呢,他想來想去,還是把注意力投向正聯。

和復聯不同,正聯這邊早就過了草創初期的尷尬階段,也一同處理了不少宇宙級別的大事件。

三巨頭交情很好,戴安娜和克拉克都跟布魯斯處成了異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早就互通過姓名身份就不說了,甚至獲得了“被帶回家給父母展示”的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