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大朝會,白家事(第3/4頁)
雖未披麻,卻也戴孝,算是全了一份孝心。
他坐在花廳,像是心神不寧。
雙手捧著一杯溫熱茶水,直至涼透。
“殿下,時辰到了,該動身了。”
常年待在京城打理府邸的中年管事彎腰,低頭提醒道。
“要不要用些清淡的早膳,免得等下難熬,大朝會可不比其他。”
白宏真擺了擺手,起身往外走去:
“不了。”
經過江南水災那場整肅,這位寧王殿下吃穿用度的豪奢闊氣,遠不如以前。
那身清貴不似凡俗的氣度,也是和光同塵收斂許多。
踏出府邸偏門,正巧看到層層台階下。
除了自家轎子候著,還有另外一頂。
打的正是懷王的旗子。
“這個時候,你我不該再見面,叫北鎮撫司的眼線盯住了,怎麽好洗的清。”
白宏真臉色一沉,看到懷王白容成掀開簾子,他快步走下台階,低聲說道:
“況且,你在北海惹出來的禍事,前不久已傳到京城!
待會兒,大朝會上!太子殿下顧念兄弟情義,也許不會追究,但你之後,一定要去東宮主動認錯……”
沒等白宏真說完,坐在轎子裏的白容成就搖頭道:
“太子殿下?他今日未必能上朝會!這兩日,東宮沒有一份奏章批紅,全由內閣主事……很明顯了。”
白宏真面色大變,退後兩步厲聲喝道:
“放肆!老四,你莫要走歧路!那個位子你爭不了,也輪不到你去爭!
退一萬步,還有老二壓在頭上!再者……聖人尚且在世!”
盡管這位寧王殿下極力壓低,免得被外人聽見。
可語氣中的惶恐與震驚,卻是不加掩飾流露出來!
“三皇兄,天底下就沒定下來不能改的事!
你我都是聖人子嗣,宗親血脈!憑什麽不能爭?
太子病重,已近膏肓了。”
懷王白容成唇角勾起笑意,吐出無異於天雷轟頂的一句話。
向來自詡閑雲野鶴,山野中人的寧王白宏真眼皮一跳。
擡頭深深望向坐在轎中的手足兄弟。
他藏在大袖裏頭的雙手顫抖。
“老四,你鬥不過的。
大逆不道的事,可以想,可以說。
但絕對不能去做!”
白容成薄唇一抿,面無表情放下簾子。
擡轎的奴仆腳下如飛,踏著寅時過半的清晨薄霧,與眾多文武百官一起向皇城而去。
“生在天家,凡事不自己去爭、去搶,難道還指望偏心的聖人、出身低賤的母後,賞給我麽?
三皇兄的眼皮子還是太淺,只看得到白家與京城!
殊不知,這是千萬年未有的大變局!
四神降世,大勢已成!
太子已經輸了,燕王也贏不了!
唯有我去做這個蓋世聖主!”
白容成閉上雙眼,他心如明鏡,早就預見今日的大朝會絕不平靜。
太子被冷不防傷到,龍氣流散軀殼腐壞。
能夠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
放權給內閣,也是無奈之舉。
那位監國二十年的儲君。
此時怕是連下床榻都艱難。
更遑論接受群臣覲見!
沒有這根定海神針,百官心思必定動搖。
加上聖人久久不臨朝,始終未出關。
只需遼東叩關,北海風起,就能摧撼看似固若金湯般的景朝國祚。
“你若強撐著上大朝會,讓群臣看到他們所敬重的太子殿下,未來承襲大統的東宮儲君。
身心已受無垠太虛侵染,連龍氣都散盡了……只會輸得更慘!”
白容成眸中如蘊金光,凝聚成一雙威嚴豎瞳。
“我等這一天,足足二十年!藩王奪不了嫡?庶出稱不得帝?天下沒有定了就不能改的事!”
……
……
暖閣中,熱烘烘的氣息鋪滿房間,白含章依靠在軟榻上。
這位太子殿下呼吸短促,時不時抖如篩糠。
像是墜進冰窟窿,受那酷烈寒氣侵蝕骨髓一樣。
一條極為深重的墨色長痕,從他的眉心延伸。
幾如盛放的蓮花,要把整張面皮都給占據。
“殿下,服藥吧……”
陳規雙手捧著銅盤,聲音哀切道。
“赤玉髓只能解一時之痛,而且吃的太多,容易神智昏沉。
今日是大朝會,本宮還要親見群臣,安穩他們的心。
忍過這陣子就好了,你去把袞服備好。”
白含章擺了擺手,緩緩地坐起身子,溫和笑道:
“哭喪個臉作甚?讓不曉得內情的人瞧見,還以為本宮歸天了。”
陳規低下頭,兩肩連連顫動。
作為東宮近侍,他是一天天看著太子殿下身子虛弱,最後連走動進食都很艱難。
插入胸口的那口冷不防,日日夜夜吸食著體內龍氣,榨取著生機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