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黑衣僧,白玉軸,宗師何其霸烈

皇覺寺方丈的一句惡讖,狼欲吃羊。

一度令位極人臣的楊洪心中布滿陰霾,如鯁在喉不得暢快。

他本不信命數讖緯,但是想到聖人的種種神異。

親眼看到白重器,從一介淮右布衣,問鼎人間至尊之位。

勝過玄天升龍道的小明王,

南方水路總瓢把子的陳洪基,

以及北方綠林道龍頭大哥的張久石。

至此又不得不信!

若無天意垂青?

聖人豈能龍飛九五!

從放牛娃、小沙彌、破乞丐,

到義軍小卒、一方豪傑、皇朝人主!

打下這好大江山,入住中原社稷?!

“小禿驢,自古天意高難問。

你說,‘天’究竟是何物?

太古的仙佛?上古的巨擘?亦或者域外?”

楊洪心中有所感觸。

縱然晉升宗師,亦如大河波濤裏的一尾小魚,免不了被大勢裹挾浮沉。

“國公爺乃是宗師,距離大先天只有一步之遙。

早已天人合一,參悟奧妙,答案自在心中,何必再來為難貧僧。”

玄明苦笑道。

於佛門弟子而言,諸多法道境界未成,還是不知道為好。

否則壞掉一顆禪心,損耗定力,得不償失。

“小禿驢好沒膽氣。若本公沒有遇到楊休,興許也不會把老和尚的惡讖放在心上。

可惜,當年山下相逢,瞧見那狼顧之相,頓生一種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奇妙之感。”

楊洪眸光開合,似是電光滾動,熾白大亮。

“本公戎馬半生,從死人堆裏殺出一條血路,為兵、為將、為帥,最終封爵國公。

卻只因為那麽一句惡讖,天意就要本公殞命於一個狼崽子之手?豈不可笑!”

玄明和尚默然不語。

他不過堪堪開辟初成內景天地。

天意二字,對其太過沉重,拿不起來。

況且涼國公是何等人物?

曾經屠滅六城,幾乎殺盡百蠻皇族的兵家大能!

若非聖人的風采絕世,掩蓋住了楊洪的才情光芒。

當世的評價,應該會更高一層。

說起來,自己能夠與涼國公共乘車輦,還是托了一份香火情。

否則換成懸空寺首座前來,也未必有資格叫對方多看一眼。

故而,玄明只是低頭念經,一言不發。

“不瞞你說,本公當時生出濃烈殺機,恨不得一掌拍死那個小崽子。

任憑什麽天意注定、什麽氣運壓勝。

只要本公彈指滅了這狼顧,且看他如何食羊?”

楊洪魁梧的身軀,裹在一身厚實裘衣之下。

滿頭白發束金冠,猶如惡虎臥大崗,給人極為濃烈的兇烈煞氣。

“國公爺如何沒有去做?”

玄明問道。

“本公終究還是忍住了,想起當年回到天京,曾去欽天監問孟玄機,何為狼吃羊。

他只解了一個‘貪’字,再也不願多言。

這些精通測算,洞曉變化者,說話都要遮掩。

因為講得太清楚、太明白,便是泄露天機,容易遭受劫罰,短壽早夭。”

貪,狼,食,楊。

玄明默念而出,心頭頓時凜然。

確實是一句大惡讖語。

食,乃是吃幹抹凈之意。

涼國公家大業大,權勢隆重。

什麽樣的命中兇煞,才能將其啃噬殆盡?

“既然天意要本公死於狼顧之手,那本公幹脆與之鬥上一鬥!”

楊洪一字一頓,神色桀驁。

眉宇間的那團青黑煞氣,好似豎目,極為駭人。

玉輦之上,一輪殘陽照得人與物,仿如血染。

獨屬於宗師的暴烈氣機,直沖天穹!

轟隆隆!

似是一連串悶雷炸響!

大片烏雲匯聚,層巒如山。

緩緩垂落,好似要壓塌大地。

前方開道的三百精騎,胯下的烏黑蛟馬紛紛躁動不安,仰天長嘶。

八名擡輦的大成換血更是汗如雨下,喘息如雷。

這便是宗師的霸道!

己身與天地相合,自成內景。

一念之間,可叫六月飛雪,冬雷震震。

“國公爺要與天爭鋒,那可真是好膽氣。

若能真個頓開金鎖,未嘗沒有可能接續武道,破關大先天!”

玄明心念通明,立刻反應過來。

兵家乃是氣血武道的第四座高峰。

它跟三教不同,走得便是銳意進取、殺伐煉心的兇猛路子。

但凡大材橫空出世。

最終都要嘗試沖擊“兵主”、“軍神”、“人屠”。

類似於太古的證道、證位。

涼國公早年天賦驚人,武骨上乘,幾乎是欽定的大宗師。

有望成就“人屠”。

結果與玄天升龍道護法李不負大戰一場,身受三陰戮妖刀。

挫傷根基,絕了再進一步的上升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