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南衙吃瓜,南門贈馬

紀淵一路出了欽天監,本來是要去太子東宮。

接人的馬車昨晚就停在外面,宮裏的小黃門也等候良久。

但因為跟陳參東拉西扯看相斷命,耽擱了一陣子。

等到紀淵離開皇宮外城,見到那位小黃門後,

卻得知太子殿下臨時有事,無法面見。

好像是昔日八大家的江湖余孽勾結化外之民,大舉進犯朔風關,驚得朝野震動!

兵部、五軍都督府、以及黑龍台南北鎮撫司全都炸鍋了。

九邊之事,向來不容輕忽。

此時,太子殿下正忙著召集內閣、調動六部。

自然不會有閑心會客,招徠人才。

“也好,真進了東宮的大門,說不定麻煩也就跟來了。”

紀淵思緒發散,想起二叔曾經提及過的三位藩王。

燕王,懷王,寧王。

皆是心思深沉、手段不俗的明主之才。

一個戰功彪炳,鎮守一方,深得譚文鷹這等兵部大員擁護;

一個天資橫溢,大儒首徒,被上陰、稷下兩座學宮視為傳承之人;

一個賢名遠揚,聲望隆重,僅門客就有三千之眾,民間稱之為“八賢王”。

加上監國二十年的太子殿下,以及閉關不臨朝的聖人。

共有五條真龍在世!

“難怪坊間盛傳這麽個說法,要是五人不同代,可保景朝國祚千年不衰。”

紀淵慢悠悠穿過長街。

這趟收獲不小。

得到出入欽天監的腰牌,

順便搭上社稷樓陳靈台郎。

若能邁過練氣士的門檻,學習命理之道,可以更了解皇天道圖,以及命數變化的深層奧秘。

“當然,對頭也多了一個,除了涼國公府的楊休,加上孟長河,還真是債多不壓身。”

紀淵打東門出去,眉頭微沉,不禁想道:

“換做我是孟長河,該如何做?”

前世養成的職業習慣,讓他會下意識去思考他人的行為邏輯。

“一個陰鷙囂狂,手握權柄,自視甚高,做事不太顧及後果的狠人,他受了辱,能忍得住麽?

會不會冒著得罪太子,抄家滅族的風險,也要報復我?

還是忍一時之氣,再做打算?”

念頭紛雜之間,不知不覺來到外城,紀淵回首望了兩眼。

內城的繁華再盛、風景再好,終究也不屬於他。

畢竟,自己買不起那裏的宅子。

“九郎!九郎!”

剛過一道城門,紀淵忽然聽見有人叫喊。

循聲看去,正是身著鬥牛服的二叔。

“可算等著你了!”

紀成宗牽著一匹黃驃馬靠了過來。

“二叔尋我何事?”

紀淵驚訝問道。

“你勇鬥孟長河的那樁事,已經在北衙傳開了!

一大清早點卯都沒弄完,我就被幾位同僚拉去,各個都張口問我,紀淵、紀九郎是不是我侄子!

哈哈哈,我說,這太安坊能有第二個這麽出息的遼東九郎嗎?!”

紀成宗先是臉上帶笑的誇贊,爾後心有余悸的提醒道:

“不過,以後盡量收收桀驁性子,人家可是千戶,真要收拾你也不難!”

紀淵點頭道:

“讓二叔擔心了。”

嘴上這麽應承,實際如何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無須見外了,咱們老紀家就你一條獨苗,我肯定得時刻惦念著!

才知道你被欽天監帶走,我連忙就趕過來了。

九郎,我不像你爹那樣有本事,

這些年始終沒混出什麽名堂,走門路、使銀子,才勉強補了一個總旗。

你能走到這一步,二叔我沒幫上什麽忙,靠的是九郎你自己夠爭氣、不認命。”

望著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頭的少年郎,紀成宗半是感慨、半是欣慰道。

“你當時硬要留在北鎮撫司,我只當你年少氣盛,咽不下這口氣,不願意低頭服輸。

心裏頭其實怕得很,總擔心你會做出什麽傻事來,

後來聽到你入講武堂,還拿了頭名,我是真的高興!

逢人便說,這是我侄子!

還擺了一桌請同僚吃酒,因為這事兒,被你嬸子念叨了好一陣子。”

紀淵耐心地聽著二叔絮絮叨叨,嘴角噙著笑意。

有人關心自己,總歸是一件暖心的好事。

“這匹黃驃馬是我專程從兵部牧監借來的,下午圍獵小考,

講武堂給的馬,那都是西南馬,個子小,毛發長,耐力強,但跑不動。

那些將種勛貴,家裏都養了上等良駒,你肯定會吃虧!”

紀成宗頗為得意,抖了抖手裏的韁繩,笑道:

“你別看小家夥羸瘦沒肉,它有個綽號就‘透骨龍’。

哪怕吃飽,肋條也顯露在外面,跑起來如風一般,日行千裏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