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是一處死穴(第4/5頁)

她憑什麽相信鐘元還活著?憑什麽相信崔枕安的鬼話?

青玉遠遠見著姜芙神情不對,見方才她與方柳說話不便近前,這會兒過去將人攙扶住,關切道:“您沒事吧?”

姜芙閉了眼,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隨後直起身子,“我想回殿歇息。”

見她這樣,顯然是嚇著了,青玉今日也是頭回見這場面,更是嚇的不輕,這會兒腿肚子還在轉筋,不過照比姜芙看起來要好多了。

回了殿中,姜芙將臟衣裳換下,坐在榻上,端著茶盞的手抖個不停。

不是為著沈瑛,也不是為著或將要大禍臨頭的沈家,而是為了鐘元。

沈家無論出什麽事都是咎由自取,可鐘元不同,這世上若還有一人無辜,也只有他。

“太子妃,您還是去榻上躺一會兒吧,奴婢讓醫官使過來給您瞧瞧。”青玉見她自打偏殿出來時候還好,怎的同方柳講上兩句便這般嚴重了,有些不解。

“沒事,我只是有些膽小,從未見過血,”姜芙勉強裝作鎮定,苦笑起來,動了心思與青玉“青玉,你給我講些有趣的事兒替我分分心吧,心散了就不怕了。”

“有趣的事兒啊......”乍一問起,青玉還當真想不起,眼珠子四處轉動。

見此,姜芙又引道:“比如太子府裏最近都有什麽特別的事兒,新鮮的。”

素日安分當差,太子府邸安靜,倒真沒什麽特別的事兒,青玉猛想到一件,脫口而道:“聽說前幾日府裏死了個人!”

“誰?”姜芙捏著茶盞蓋的手失力,盞蓋直愣愣扣在桌上。

這也不是什麽好事,本就是為了分神才同她講的,又是這血淋淋的東西,青玉開口倒後悔了,卻也只能往下接著道:“這個奴婢不知,吸聽有人碎嘴幾句,說是個年輕男子,還有人說是刺客,意圖謀害太子殿下來的。”

“什麽時候的事?”氣沖腦海,姜芙一時連呼吸都忘了。

青玉眼珠子又轉,“得有些時日了吧,奴婢倒沒瞧見,是有人在暗牢那裏路過,見著府裏的侍衛往外拖人,身上都是傷,打的不成人形,拖出來的時候身上都是青黑色。”

耳內轟鳴,似一陣巨大的浪潮將姜芙淹沒。

這一刹,她只見著青玉的唇齒在動,可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青玉的話,加上方柳的話交織在一處,真相呼之欲出。

崔枕安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從來不是。

他沒擺明了說要殺鐘元,卻也沒說過不殺!

碗盞中的茶湯漸涼,有兩片浮葉貼在碗沿,姜芙屏息,擡手止了青玉的說辭,“青玉,你先出去吧,我想躺一會兒。”

“是。”青玉不敢再多言,悄然退了出殿,將門關好。

姜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桌案前回到自己榻上的,只覺著好似什麽都聽不見,也瞧不見。

雙眼發直,從枕安掏出那枚天青色荷包,緊緊握在掌中,想哭都沒有眼淚。

“崔枕安!”將荷包放在心口處,目珠充淚,姜芙念起他名字的時候,咬牙切齒,對他已經忍讓到了極致!

淚珠子強憋在眼眶中,她仰起臉,卻仍是止不住它們從眼角大顆大顆滑出,姜芙猛地用手背撫去,連哭都不敢出聲。

姜芙就這樣將自己關在殿中一整日沒出門,眼見著日頭由東到西,再落下不見,殿內暗的看不清陳設,只能借著府邸中掛的燈照亮。

中元一過,長夜微涼。

姜芙就坐在暗處,手裏一直握著那枚荷包。

直到崔枕安踏著月色歸來。

端雲殿的門聲響動,一抹修長的身影踩著月光入殿,隨之而來的,便是無數光火,將殿內照得通亮。

崔枕安入門時,姜芙正立在窗前一動不動,見了人來亦不回頭。

“怎麽不掌燈?”崔枕安心下奇怪,她獨自坐在殿中不聲不響更惹人生疑。

“下午睡了一會兒,醒來就到晚上了,一擡眼見著月色正好,就不願掌燈了,”姜芙笑笑,“你要不要也看一下,今日的月光,很像從前咱們在舊府裏看的。”

舊府舊事,彼時崔枕安身受重傷,哪都動不了,便是姜芙陪著他在窗下賞月。

舊事他不願意提,可是與姜芙有關的舊事,讓他心口一軟。

稍一揮手,燃燈的女婢又依次將燈火熄滅,曉事退了出去。

明暗交替,眼前一黑,緩緩才能看清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崔枕安提步過去,站在姜芙身後。

二人仰頭望向一處月光,皎潔一齊鋪在這二人臉上,待崔枕安走近,姜芙身形未動,只是目光朝後斜去,“我沒騙你吧,是不是很好看?”

“還好。”他不是風花雪月之人,近日朝事繁多,方才入宮時因得沈家的事與父皇起了齟齬,原本心裏還有些不快,這會兒便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