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開門 醋

林格說:“你明明就是在吃醋。”

林譽之說:“我怎麽吃醋了?”

那塊兒爺爺傳到他手中的手表被妥帖放置在桌面上, 林譽之仔細看著自己這個小妹妹,她明明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比任何人都更像他。

她簡直就像從他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 是他拿血喂出來的寶貝, 唯一的孩子, 絕無僅有的妹妹。

杜靜霖是什麽性格?杜茵茵唯一的孩子,錦衣玉食地長大。林譽之和他流著一半的血,卻和他有著天差地別的人生。杜靜霖的腦子靈活,卻只靈活在那些商業利益和糾葛之上,對朋友倒是挺仗義。

問題是,杜靜霖和林格之間,到底算什麽。

他早知林格受歡迎,也知, 只要林格想, 就沒有男性能夠拒絕她。

連哥哥都能違背道德去愛她。

中學時期的杜靜霖就是如此, 林譽之多次從林格口中聽到他的名字。周天和杜靜霖去書店了;這次期末考,她終於超過了杜靜霖的名次,數學比他多考三分;杜靜霖過生日, 杜靜霖……

林譽之那時已經得知杜靜霖和自己有著血緣關系,也僅限於此。他從厚厚一摞書中擡起頭, 揉著手腕,思考著下周的家教安排,想妹妹應該也去上課外補習班, 她學習成績很好,但自制力差, 那些老師私下偷偷開的一對一補習班, 其他的學生在上, 格格也不能落下。

她和朋友一起玩得開心,很好,林譽之也高興,唯一不好的是,那個能無憂無慮陪著妹妹玩的人,是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

世界上並不存在所謂的公平。

同樣的血液也未必能構建起同樣順坦的人生,林譽之沒有杜靜霖的幸運,再怎麽也逃脫不掉“私生子”這個稱呼。

其實細細想起,做林許柯的私生子,還真不如做林臣儒的,至少,做了林格的親哥哥,也就有著無論如何都斬不斷的血緣紐帶。

能夠不畏懼外人眼光地長久廝守,能和她光明正大地拍攝全家福,可以牽手,可以擁抱,可以順理成章地被父親叮囑“將來我們老了後、妹妹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了”這樣的話,世界上還會有什麽異性關系比這更好嗎?

喔。

最差的一點,便是沒有任何立場的“吃醋”。

林格不是發燒,她此刻的臉頰坨紅,也不是來源於情緒激動,只是房間悶熱。北方外面天寒地凍,室內無一不溫暖如春,尤其是酒店行業,地暖一開,地毯一烘,熱騰騰,穿條吊帶裙都要熱得流汗,她還穿著厚的毛衣,毛衣裏面又塞了件薄薄的貼身上衣,還是外面冷,冷得她在外行走時恨不得把所有能穿的內搭都穿上。

林譽之說:“過來。”

林格說:“你瘋啦林譽之?等一會兒杜靜霖——”

話沒說完,林譽之已然走到她面前,低頭,抱一抱她,下巴放在她頭頂,整個人放松,閉上眼:“你在害怕什麽?我只是抱一抱你,他來了又能怎麽樣?”

摘掉了手表的手,撫摸著她的頭發,林譽之垂著眼,細細嗅著她頭發上的味道,很柔軟的香味,不是任何一種洗發水或者護發素能帶來的味道,更像她溫熱的體香,只屬於她的特殊氣味。林格本來還想和他吵架,這一個擁抱就把她剩下的話全都推回了腹中。她大睜著眼睛,看著林譽之平整的襯衫,看他身後暗下來的房間。

她還是悶熱,毛衣穿了很久,袖子內裏有一個線頭摩挲著她的皮膚,很癢,她推開林譽之,低頭,伸手,反復去抓撓那一小塊兒,抓撓得都紅了:“只是叫錯名字,你就講這些話;那如果我抱了他親了他,你——”

林譽之沉下臉:“你還要抱他?親他?”

“舉例子,”林格說,“林譽之,我們只是情人關系而已。”

她心裏委屈,講話也委屈,千裏迢迢跑過來,林譽之上門,也只是“興師問罪”。

現在,更是梗著脖子,硬撐著昂首挺胸,重復:“我們只是情人。”

見不得光的,只能存在於地下的這段情人關系。

林格不信林譽之會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她知道對方大概率會因為這種話語而生氣,這也是林格說出來的原因。

誰家吵架不是往對方最在意的地方講,往往最熟悉最要好的人,吵起架來最痛最兇。

林譽之果然不講話了,他沉沉看林格,擡手,捏了捏林格的臉頰,還是燙:“嗯,情人關系。”

他說:“那你知不知道,情人關系,現在我們要做什麽?”

林格隨手紮的一個小丸子早就已經松散了,垂了兩縷,在她耳側卷起柔軟的小弧度,她說:“不就是互相解決需求嗎。”

“對,互相解決需求,”林譽之說,“當情人就要有情人的樣子,格格,我記得某人說過,不會同時發展多個情人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