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強吻 瘋(四)

林格得到了林譽之的沉默。

他沒有立刻給出回答, 坐在輪椅上——受傷的那條腿被寬松的西裝褲遮蓋著,這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健康的人。

實際上……

健不健康,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就像他們謹慎、如履薄冰, 都不能去拆穿的那一道防線, 那最後一扇大門。

林格的胸口猶在劇烈起伏。

“你想聽什麽呢?”林譽之輕聲, 右邊臉頰有微微、克制不住的肌肉顫動,像是要笑,又好似苦澀的欲言難止,他問,“需要我現在就承認嗎?”

林格說:“回答我。”

“好,那麽我回答你,”林譽之說,“我——”

“你說實話, ”林格逼他發誓, “你重復我剛才的話, 如果你有一句假話,就讓我立刻死掉。”

林譽之說:“你這讓我怎麽說出口。”

他看著林格的眼睛:“你明明知道。”

——你明明知道我絕不會拿你的事情發誓。

——縱使他是無神論者,也絕不會說出這種話。什麽死啦活啦的, 林譽之從不說,熱血最上頭, 最發狠的,也不過是一句草絲你。

“換個發誓吧,”林譽之說, “換一個,格格。”

林格說:“這個更狠。”

“我發誓, 從現在開始, 要是我有一句假話, 就讓我從今往後、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你,”林譽之說,“這樣可以嗎?”

林格說:“勉強算吧。”

林譽之慢慢地說:“我是想和你亂來,換句話說,我不想你和其他男人有牽扯。”

“如果你想要和男性做,愛,我希望那個人是我。”

“啪——”

清脆的一巴掌打在林譽之臉上,這一下將他整個臉打得偏移過去。掌心貼著林譽之的顴骨,從手心到大拇指指骨震顫著麻,林格在打完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她失神,震驚看林譽之。

他沒有說話,嘴唇上有一點血,應該是牙齒磕破了唇,林格知道他有幾顆尖尖的牙齒,像吸血鬼異樣。在接吻的時候,林譽之會注意,不讓那幾顆牙齒傷害到她,而林格格外喜歡,總是纏著哥哥要他張開嘴,好讓她伸手過去摸那幾個尖尖。

比起做,愛,林譽之似乎更喜歡接,吻,他喜歡在林格身上留下各種各樣的齒痕和草莓印,一塊兒疊一塊兒,青紫疊嫣紅,卻沒有一次咬傷過她。

他牙齒唯一傷害過的人是他自己,在林格那一巴掌的推動之下。

從唇角緩緩流下殷紅的血,沿著下巴蜿蜒,如一道傷疤。

林譽之沒去擦,任由血液滴下去,落在他襯衫的衣角。

他說:“格格,我講假話你生氣,我說真話,你更生氣。”

林譽之挺平靜的,就這麽闡述。

林格卻覺得他瘋掉了,他曾經那麽傲慢的一個人,盡管在做了她兄長後漸漸變得柔和——可現在被她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牙齒磕破唇,流了血,臉頰浮出鮮紅指痕。他表現得就像林格只是說了句重話,鎮定到完全不在意順著他下巴往下滴的血。

林格那一掌用盡了全身力氣,這是她第一次打人,現在自掌心到手肘留有余震,似層疊不停的海浪。

“你故意講羞辱我的話,”林格說,“明明有更委婉的表述,你卻偏偏要換最下流的語言來刺激我。”

“如果’做,愛’兩個字就算下流,”林譽之說,“那你從我這裏可能永遠都聽不到更上流的措辭。我應該怎麽講?說我是個想和自己妹妹上,床的變態?還是說我是個從小就覬覦妹妹的混蛋?我完全承擔不起’哥哥’這兩個字所承擔的責任,因為當你這樣叫我的時候,我只會想要扯,掉你衣服強行咁你,還是說這麽多年,我每次做夢都是狠狠地把你捆起來關在地下室漕?要你只能跪著沖我搖尾巴求我疼疼你?”

他頰邊的肉狠狠地抽了兩下,克制地問:“這就是你想聽到的真話?”

林格的大腦已經無法處理林譽之這一連串的語言了,那些無恥的、卑劣的字詞像轉碼失敗的一串字符,裹挾著令人宕機的病毒。

一向伶牙俐齒的她在這個時刻驟然落了下風,提高了聲音:“林譽之你閉嘴。”

“不是你想聽我說嗎?”林譽之說,“對了,還有,你不是問我,是以哥哥的心態阻止你嗎?問我是不是像看待親妹妹一樣看你?那我告訴你,是,我的確將你當作親妹妹,一開始我就以為你是我妹妹,現在的我也希望你是我親妹妹。”

林格說:“胡說八道,把我當親妹妹所以要像玩具一樣監控我?監視我的位置?”

林譽之說:“那不是監控,格格,別把我想得那麽不堪,我只想確保你的安全。不需要我說,你自己能感覺到,今天晚上在王霆那邊快樂不快樂——如果你對我說謊只是為了去聽那些烏煙瘴氣的話,那我想自己作為哥哥有必要保護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