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謬

唐蘊冒出一身雞皮疙瘩。

如果小啞巴是匡延赫的話,一切也是順理成章的——向恒集團的執行總裁,創始人親兒子,一個在希冀中成長起來的,風光無限的人物,一個注定要結婚生子,繼承家業的頂級富二代,在面對自己的性取向時,或許真的會選擇戴上面具,閉上嘴巴,變成另外一個人。

“那這個鑒定機構是你去找嗎?還是我們自己來?”閆楚打斷了唐蘊的思路。

“你們只需要簽一份委托代理的協議,剩下的都可以交由我負責。”

唐蘊仍盯著匡延赫的脖子。

是巧合嗎?

那這未免也太巧了!而且匡延赫用的似乎是同款膏藥貼。

但昨晚上他幫小啞巴貼膏藥時,貼得十分隨意,具體是不是匡延赫脖子裏的這個位置,這個角度,他無法百分百確定。

“那根據你的經驗,我們這官司能打贏嗎?”閆楚問。

唐蘊從不跟人保證這些:“我得先看下你們的證據材料。”

他的目光牢牢鎖定在匡延赫身上,竭力地探尋他與小啞巴之間的相似之處,可他先前並沒有認真觀察過小啞巴,畢竟對方毀了容,一直盯著細瞧很不禮貌。

以至於現在看匡總的時候,有點恍惚,第一眼覺得像,第二眼又覺得不對。

好像視頻裏的人臉要比小啞巴更寬一些,頭發長度……好像也要比小啞巴短一些。

但都是好像。

唐蘊最熟悉的地方其實是小啞巴的腹肌,因為做愛時,他無處安放的手總是會撐在小啞巴的腰腹,那裏有很緊實的肌肉。

可他總不能讓匡總脫了衣服讓他摸一把吧?

匡延赫的神情始終未有任何異樣,喝完的水瓶握在手中把玩,最後點頭道:“那你加我微信,案件進程向我跟進。”

也許是常年身居高位的緣故,他的語氣總是帶有一定的命令性,這種疏離感會讓唐蘊覺得自己很自作多情。

像匡延赫這種傲慢、冷漠又高高在上的人,怎麽可能會在軟件上跟人調情啊?

他的小啞巴可是個很可愛的,會誇他做的很棒的人。

不過在視頻掛斷後,唐蘊還是第一時間登入尋氧,問小啞巴在幹什麽,有沒有想他。

小啞巴沒在線。

唐蘊的思緒又亂飛:不會真他媽是匡延赫吧?剛才在視頻裏裝淡定,這會兒不敢上線了?可是他和小啞巴做愛時也沒摘下過面具,不應該那麽輕易的被認出來吧?

平心而論,唐蘊是期待戲劇性的巧合的,畢竟匡延赫的長相完全長在了他的審美上,能和這樣的人上床是他的福氣,可他又很擔心,假設這真是一個人的話,小啞巴應該不會再聯絡他了吧?

他們這段關系才剛開始就要結束了嗎?

十多分鐘後,小啞巴上線,回給他一張在修車店裏拍攝的照片。

【剛才在幫客人換輪胎,是你想我了吧。】

好吧。

唐蘊承認自己剛才的想法太荒謬了。

【我剛才看到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

小啞巴:【他出門也戴面具?】

唐蘊撲哧一笑:【不是,就是感覺很像,而且他脖子裏也剛好貼了片膏藥。】

小啞巴:【那個膏藥熏得我睡不著,後半夜我就撕掉了,今天沒貼。】

唐蘊:【喲,不怕被人看到小草莓啊?】

小啞巴:【是勛章。】

沒多久,梁頌把卡片鑰匙送到4S店。

宿醉的後遺症是頭痛和疲累,見梁頌沒什麽精神,唐蘊便開著他的車,帶他去吃港式早點。

店內人不多,唐蘊點完單,提起剛才和匡延赫視頻的事情。

梁頌見識過不少富家少爺,很刻板地猜測道:“是不是長得不咋地?”

“還行,”唐蘊很收斂的評價,“五官都在。”

梁頌明白了:“我就知道,肯定不咋地。”

等上菜很無聊,唐蘊又把脖子上的巧合分享給梁頌,說:“我當時都蒙了,感覺他就是小啞巴。”

“真假的?”梁頌一臉不可思議,“那他沒認出你來嗎?”

唐蘊喝了口檸檬茶說:“我也戴面具的啊。”

梁頌仿佛在看一個有病的人:“你跟金主打視頻還戴面具啊?”

唐蘊很無語:“我說我和小啞巴開房的時候是戴面具的。”

隔壁桌的人朝他們望了過來,唐蘊有些不好意思,頓了頓,壓低聲音說:“而且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用自己正常的聲音,所以就算見了面,他應該也認不出我。”

梁頌雙眼圓睜:“咋,你又學女人講話啊?”

“才不是!”

但也……差不離吧。

其實唐蘊本科讀的是播音主持,這專業是老媽提的建議,她老人家很希望他畢了業能進電視台工作,最好能像隔壁家驍驍那樣出現在電視上,逢年過節的,臉上倍兒有光彩,再不濟的也可以當個婚慶司儀,一場下來好幾千,收入不菲且光鮮亮麗——這是她對這個專業的全部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