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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心思敏感。

然後就是在那一天,洗澡的時候,在窗戶縫裏,看見了那一雙澄澈無辜的眼。

靜謐的午後,陽光肆意灑在她頭頂,照在她身上,好像白得要發光。

那時候,被惱怒羞憤充滿了腦袋,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她的臉是慘白的。

水溫漸漸發燙,浴室升起騰騰霧氣,周時亦微微仰著頭,水珠打在他臉上,睜不開眼。

還有一次。

就是他生日那個晚上,阮蕁蕁親了他就跑,他回身的時候,看見李川牽著一個女人站在他身後。

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

有些事,他甚至不願意再深想。

周時亦關了水,水聲戛然而止,他手握成拳,抵在墻壁上,埋著頭。

窗外雨聲還未停,耳邊只有那句,

“李川離婚了。”

“不管是你,還是李川,都不適合她。”

全程周時亦都沒有說話,雙手插兜,身姿筆挺地立著。

許衍來之前想過他的多種可能反應,生氣、揍他、痛苦……

但他沒想到他全程是一言不發,也沒有掉頭離去,只是安安靜靜聽他說話,最後只淡淡問了句,“說完了嗎?”

許衍徹底愣住,“說……完了。”

然後他神情冷淡地說了一句話,就轉身離去。

許衍才徹底愣在原地,他忽然發現,好像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打到這個男人。

也深深切切地體會了一把:

真正比你優秀的人,是沒有時間鳥你的。

他甚至一下子模糊了自己跑來這裏說這些事情給他聽的目的。

*

阮蕁蕁回家的時候,阮明山難得在家。

客廳燈亮著,阮明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擡頭看她一眼,“回來了?”

阮蕁蕁淡淡嗯了聲,轉身上了樓。

似乎沒有多余的話要跟他說。

阮明山回過頭,視線一直盯在電視上,實則已聽不進一個字。

直到樓上傳來“砰”的關門聲,他才拿手抹了下眼角。

過了一會兒,房門又被人打開,阮蕁蕁換了睡衣下樓來。

她走到他面前,把一張銀行卡甩在茶幾上,“你還有多少錢?”

阮明山先是一愣。

她幾乎是一字一字的重復,“所有的資產,你那些寶貝古董加在一起所有的。”

阮明山猶豫著報了一串數字。

阮蕁蕁吸了吸鼻子,別開眼,“把那些錢全部捐了,捐給福利院,剩下的日子,我養你,我不讀書了,我們去國外。”

阮明山蒼老的眼裏,寫著滿滿的震驚。

或許,至今他都不敢相信那些話。

她吸著一口氣,幾乎不敢有停頓,因為怕眼淚流下來,“難道要我看你坐牢,還是看你去死?”

阮蕁蕁把銀行卡推過去,“這幾天你就把東西處理了,這卡裏是我存的錢,只有這麽多,等到了外面,我會想辦法賺錢。”

說完,她轉身上了樓。

走了兩步,步子又停下,沒有回頭,“這幾天,我有事,不住家裏了。”

阮明山點點頭,眼淚順著臉龐滑下來,“好。”

*

次日,周時亦下班回來,公寓門口蹲著一個人和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阮蕁蕁坐在地上,曲著腳,雙手環著,頭埋在膝蓋上,他吸了吸鼻子,別開眼。

片刻後,輕聲走到她身邊,彎下腰,揉了揉她的腦袋,“蹲在這兒幹嘛?”

阮蕁蕁似乎睡著了,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擡眼,看見他,彎了彎嘴角,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你回來了?”

他點點頭,“嗯。”

她想站起來,大概是蹲久了,腦袋有點暈,一下子沒站起來,把手地給他,“扶我一下。”

瑩瑩白手,輕輕握住,軟得不像話。

周時亦握著她的手往上提了提,她整個人被他拉起來,站直的瞬間,一下子撲過來,把他抱住,手掛在他的脖子上,腦袋埋在他的懷裏,“十一,我想你。”

然後從他懷裏擡起頭,眼睛裏都是霧,都是水,軟得好像要化了,“你想……”

剩下兩個字,被周時亦吞在嘴裏。

他把她推到墻上,然後低頭吻住她。

想得他快要瘋了。

周時亦一邊吻她,一邊掏出鑰匙開門,然後推著她進去,把她摁在墻上,一只手去拖門外的行李,隨手往邊上一推,關上門。

一室寂靜。

世界好像安靜了,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只有彼此的心跳,和輾轉的聲音。

阮蕁蕁回吻他,熱烈的,瘋狂的,舌頭在他嘴裏攪著。

兩人大概是用力畢生的力氣去親吻對方,比以往的任何一次熱烈,比以往的任何一次瘋狂。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

室內驟亮。

有人打開了墻上的開關。

兩人糾纏在門口,周時亦彎著腰,嘴唇停在她脖頸處,低啞著:“這次想開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