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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

徐盛短暫的沉默後,冷淡拒絕:“不用。”

因為這幾秒的遲疑,江穎心中幾乎可以肯定他對自己還有感覺,只是礙於面子,畢竟當初是她提分手的。她當時也只是耍耍小性子,誰料的徐盛真跟她分啊,她沒有下車,低聲問:“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是不是所有的久別重逢都要用這句話開場?

既然當初要走,那我現在過得好不好又與你何幹?

他坐在副駕駛上,什麽都沒說。

身後的人又開口,語調輾轉,“阿盛,我其實當時只是賭氣……”

徐盛終於擡起頭,瞥了眼後視鏡,看著她千嬌百媚,矯揉造作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當初是不是瞎了眼?為什麽當初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他一千個一萬個想不通。

身旁的管家恪盡職守,完全進入自動消音狀態,仿佛這樣的畫面已見過千百回,也是,自家少爺樣貌出眾,有型有款,確實是女孩子趨之若鶩的對象。

徐盛是沒耐心在陪她耗下去了,今天能送她回來都已是仁至義盡,畢竟三更半夜,穿著這麽暴露,在街上要是遇上個什麽事兒,他心裏還是會過意不去的。

他聽著她把話說完,然後冷淡地開口:“你可以下去了。”

江穎一愣,陌生疏離的口氣,一下子就把她之前的定論推翻了。

她吸吸鼻子,“好,今天謝謝你了。”

徐盛在她下車的一瞬間,就吩咐吳叔開車,人還沒站穩,她剛想轉過身,跟他說一聲再見,車子已經沒影了,隱入夜色中。

手還僵在半空中,咬了咬牙,轉身憤憤上樓。

也是,像徐盛這樣的男人,怎麽會對一個女人念念不忘呢?

車上,徐盛坐在副駕駛上低頭刷微博,吳叔看他一眼,小聲說:“阿盛,我聽說徐先生過幾天就回國了。”

漫不經心道:“嗯?他合同談完了?”

吳叔開著車,拐彎,“好像是,這幾天你得悠著點兒,別再這麽吊兒郎當的,被他逮著,有的你苦頭吃的。”

徐盛:“怎麽就逮著我開刀了?合同沒談成?”

吳叔搖頭,“具體我哪知道,聽王助說,心情不太好,你注意著點,別又三兩句話就吵起來。”

“哪能啊。”

吳叔在徐家也有十來年的時間了,徐長城常年在國外,學校裏有什麽事兒,也都是吳叔去頂包,也算是從小看著徐盛長大,吳叔畢竟比他年長,徐盛也一直拿他當長輩看待。

吳叔說:“別嬉皮笑臉的,跟你說正經呢,徐先生近幾年身體不太好,都在吃藥呢,你得注意點。”

徐盛愣了下,“嗯。”

“我聽王助說,這次徐先生還帶回一人來,你別到時候又一個不對跟人嗆起來。”

徐盛罷罷手,“知道了知道了!”

*

阮蕁蕁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蕭南生,她立馬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蕭南生的聲音快速又冷靜,“你先別慌,聽我說的做。”

她聲音穩定平靜:“我不慌,我不慌,我一點兒都不慌。”

心理學上說:越刻意強調什麽,說明你現在越缺少什麽?

現在,她缺少冷靜。

可她使勁兒扣著自己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亂了方寸。

蕭南生說:“現在,你送他去我的醫院,如果他不肯去,就把他打昏了拖也要拖過去,我立馬就過去。”

“好。”知道要做什麽,她的心稍微安定下。

掛了電話,她走回洗手間。

周時亦彎著腰,俯在馬桶的上方,還在吐。

她走過去,拍拍他的背,輕聲說:“我帶你去醫院?”

他罷罷手,“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去醫院看看,如果沒事我們就回來,有事就治病,我陪你。”

周時亦吐完了,走到洗手池前掬了捧水抹臉,直起身,看向鏡子裏,她站在她後面,只到他的肩膀,輕笑:“好。”

阮蕁蕁松了口氣,去拿外套和包,又給周時亦拿了條圍巾,給他繞了好幾圈,鼻子以下的部位都蓋的嚴嚴實實,然後扶著他下樓打車。

在黑色圍巾的映襯下,顯得他特別的白。

兩人到的時候,蕭南生已經到了,送周時亦進了急診,阮蕁蕁跑上跑下去掛號付錢。

蕭南生在走廊的拐角打電話,“林醫生,是我,嗯,對對,您上次看過的……是我弟弟,實在不好意思……大過年的還打擾您,好好……我就在急診這邊。”

阮蕁蕁站在台階上,聽他打電話。

他掛了電話後,沖她招招手,她走過去。

“他有胃病你知道麽?”

阮蕁蕁一愣,沒來得及反應。

蕭南生又說:“怎麽會弄得這麽嚴重?”

“他跟人拼酒。”

“他都多少年沒喝酒了,怎麽會跟人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