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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你件襯衫怎麽了?”

周時亦直起身,看向她,“因為我襯衫很貴。”

切,她才不信。

阮蕁蕁習慣性摸了摸口袋,才發現出門太急,銀行卡和錢包都沒帶,淡淡說:“那我買了,明天回去給你打錢。”

周時亦直接氣笑了,大步走過去,一把撈起沙發上的睡衣丟在她身上,俯身湊近她,沉聲道:“別找事兒啊。”警告完,他轉身走進臥室,直接將她丟在客廳裏,不再搭理她。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有時候,這種偶爾的爆發還是很有效的,阮蕁蕁至少有一個小時沒有再煩他,而是靜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兒往臥室看看。

真的生氣了?

真的就這麽把她丟在這裏了?

哎,可是一開始她是真沒那想法。

阮蕁蕁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暗搓搓地想,既然他已經給她扣了這麽一屎盆子,那她不做點什麽真是對不起自己了。

……

彼時,周時亦接了個電話。

“十一,要不要出來吃點東西。”

電話那頭有點吵,他不悅地蹙眉,淡聲拒絕:“不用,我不餓。”

徐盛哦了聲,又說:“真不出來?”

“嗯。”

那頭笑了笑,“家裏有女人啊?”

“……”

周時亦直接掛了電話,手機往床上一丟,仰面躺下去,雙手交疊搭在脖子後,罵了句,狗鼻子。

房間內靜了一瞬,手機又響起。

是蕭南生。

周時亦抽出一只手去撈電話,沒好氣道:“大半夜的你不睡?”

蕭南生說:“哦,我只是提醒你一下,那張電影票是國慶的時候我們單位發的,這個月底就過期了。”

周時亦皺了皺眉,坐起身拉開床頭的抽屜,裏頭靜靜躺著兩張電影票,翻過背面:有效日期截止至12月31日。

“喂喂……十一,聽見嗎,要過期……”

他略有些煩悶地關上抽屜,回道:“知道了。”

蕭南生點頭,叮囑了幾句,終於滿意地掛斷電話。

電話掛斷,周時亦丟開手機坐在床邊,點了支煙抽。

他有點後悔把阮蕁蕁帶回家。

十分後悔。

這個無孔不入的女人。

他一向冷靜自持,今天大概是氣糊塗了,才把許衍整了一頓,又緊接著領她回家,多少有些氣糊塗了。

其實,大多年少時候的感情都是無疾而終的。在她之前,他從沒想過愛情這回事,在她之後,他已經不願想,兜兜轉轉,這才耽擱了這麽些年。

剛剛在車裏,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那年高二,他打贏市聯賽的最後一場比賽,隊裏開慶功宴,地點是學校對面的小飯館。他跟徐盛洗完澡,慢悠悠地從學校後門走過去。

一中和附中的學生都愛躲在後門的一條小巷裏吸煙,那裏老師去得少,而且就算有老師偶爾會去查,那裏逃跑方便,於是那條小巷成了一中學生的“吸煙區”。

周時亦第一眼看見阮蕁蕁的時候,那個姑娘跨坐在巷口一輛黑色摩托車上,身上穿著寬大的校服,樣子懶散,吊兒郎當,手上還夾著根煙,雖然夾煙的姿勢看上去很老練,但是她完全不會抽,吸進一口,嗆一口。

旁邊還有男生起哄,“阮蕁蕁,你到底會不會?”

她那時候特別倔強,仿佛跟一根煙杠上了,“會,怎麽不會?”

於是她又吸了口,這回直接嗆紅了臉。

坐在路邊的一個男生走過去,把自己手中的煙遞給她,“要不要試試我的?”

“滾。”她表情嫌棄地推開,“惡不惡心?”

男生訕笑。

徐盛湊在他耳邊問,“知道這誰麽?”

周時亦抱著籃球,繼續往前走,“不知道。”

徐盛笑笑,“阮蕁蕁,我們初中部的校花,別的都挺好,就是胸有點平。”

周時亦掃他一眼,“無不無聊?”

徐盛說:“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徐盛問:“裝傻是不?女學霸你不喜歡,那這種女流氓你喜不喜歡?”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不學無術,吊兒郎當的女孩子。”周時亦皺著眉,表情嚴謹,加快腳下的步伐離開。

路過巷口的時候,跨坐在摩托車上的女孩子沖他吹了聲口哨,俏皮又不正經。

周時亦不悅的皺著眉,回頭不鹹不淡掃了她一眼。

而那個姑娘,坐在摩托上沖他笑,裙擺飛揚,像她身後的萬丈霞光,燦爛無比。

……

周時亦幾乎快抽完了一包煙。

有人敲了敲門。

他眼皮也沒擡,也沒理,低著頭,繼續抽煙,目光沉沉落在窗外。

敲門聲響了一陣,停歇一陣,又響起。

周時亦知道放她進來再請她出去就難了,靠在床頭吸煙,依舊沒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