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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貝來了,我先掛了,再見,哦,不,再也不見。”最後一句口氣太果斷,仿佛真的不打算再見他。而那頭,周時亦盯著手機有一瞬出神,半晌後,拎起沙發上的外套沖了出去。

周時亦的輝騰停在城西消防隊門口的轉角,一個高大憨實的身影從裏頭走出來,外面風雪交加,冷風蕭瑟,大包裹緊了大衣鉆進車裏,抖了抖風雪,哆嗦著說:“凍死爹了,哥,麻煩你以後來接我的時候能停近點麽?”

周時亦打火啟動車子,“上次不是還怕你領導說?”

“其實也沒事,我們領導不認識你這車,估計都當是帕薩特了。”他理了理衣服,坐直,說:“不說這個了,火燒火燎地找我出來,去哪兒?”

“醫院。”

大包愣了愣,“不是,前幾天你不還不讓我們去醫院麽。”

“陳琪貝去醫院了。”

“她去醫院就去……”大包這才反應過來:“她去找蕁蕁了?”

“嗯。”

“你覺得她會做什麽?”

“不知道。”

車子開到醫院門口,他沒有馬上下車,冷靜分析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緊張過度了,陳琪貝應該還不至於這麽大膽。

忽然又想起剛剛電話裏,她說,他們倆再也不要見了。

這是他求之不得的結局。

其實整件事根本與她無關,如果不是她無意間闖進那間包廂,如果不是她拍下那段視頻,他根本不想把她卷進來。

……

阮蕁蕁掛了電話,沖陳琪貝微微一笑,“你怎麽來了?”

陳琪貝走到床邊坐下,跟她並排坐著,手撐在床沿,低聲道:“蕁蕁…我…”

阮蕁蕁打斷她,自顧自地問:“你們倆在一起了?”

陳琪貝愣了愣,眼色一轉,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低聲開口:“沒,我跟周先生其實沒有……”

阮蕁蕁看她一眼,罷罷手,轉眼,視線重新落在窗外枯幹的白楊上,“其實,沒關系的。不用解釋,都不用跟我解釋,你喜歡他吧?”

陳琪貝抿了抿唇,低下頭去,視線盯著自己的腳尖。

“為了一個男人,阿貝,我們沒必要這樣。你早點告訴我,就不會這樣了。”

陳琪貝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阮蕁蕁忽然向後仰,倒在病床上,有些懶洋洋地說:“你們睡過嗎?”

“……蕁蕁,對不起。”

陳琪貝太緊張或者太害怕,以致根本沒聽見她問什麽。

阮蕁蕁愣了愣,淡淡別開眼,有些自言自語地說:“真睡了啊。”

陳琪貝啊了聲,茫然回過神,說:“沒有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周先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阮蕁蕁撇嘴,挑眉:“哦?哪樣?”

陳琪貝低下頭,聲音裏帶著一點兒哭腔:“我承認我對他很動心,他的條件很不錯,但是我真的不會跟你搶的。”

“……阿貝,你要是真喜歡,就去追,跟我沒關系。”

病房外,隔著一道墻,雪忽然下大了,站著兩道身影。

聽著裏頭的兩個女人互相讓來讓去,大包忍不住瞥了眼身旁某人的臉色,黑沉的顏色跟窗外的積雪成了極致的反差。

周時亦轉身,丟下句,“我去找蕭南生,你看著。”

大包盯著他離去挺拔的背影,嘖嘖嘖,男人阿……

裏頭的談話聲繼續,陳琪貝問:“你真不喜歡他?”

另一個清淡地聲音答:“談不上喜歡吧,就是不甘心。”

陳琪貝說:“為什麽不甘心?”

“大概是當初我追過他,沒追到,心有不甘。”

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

……

蕭南生剛查完房回來,就看見站在門口等他的周時亦。

“今天怎麽來了?好幾天沒見你了。”

周時亦一手夾著煙,抽了口,一手插兜裏,淡淡嗯了聲。

蕭南生瞥他一眼,輕笑了聲,“進來說。”

周時亦熟門熟路走進去,坐到沙發上,撣了撣煙灰,一言不發。

蕭南生脫下白大褂,搬了張椅子坐到他對面,“我看你最近臉色不好,要不要幫你找個醫生看一下?”

周時亦淡淡說了聲,“不用。”

“真不用?”

“嗯。”

蕭南生雙手抱臂,盯著他看,“煙得少抽了。”

“好。”他漫不經心地答應。

“別忽悠我了,讓你戒煙,你哪次當過一回事?嘴上應得倒是好好的,背地裏可一根都沒少抽。非得讓我跟你姐說?”

“我哪回兒不是當著你面抽?”周時亦皺了皺眉,“好了,說那麽多你不累麽?安靜坐一會兒不行?”

安靜幾秒,蕭南生又開口,“不說這個,說說你跟阮蕁蕁吧。”

周時亦別開眼,“有什麽好說的。”

蕭南生嘆了口氣,轉身從抽屜裏摸出兩張東西遞給他,“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