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真正的條件(第2/3頁)

對京襄來說,接下來即便成功將紹隆帝接回建鄴,值戍宮禁的宿衛都用上京襄嫡系兵馬,但建鄴距離京襄的核心之地南陽府治泌陽還是太遙遠了,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傳訊都需要五六天。

襄陽距離南陽府治泌陽城僅兩百余裏,將紹隆帝軟禁於襄陽城裏,京襄才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將紹隆帝關入京襄掌控的牢籠之中。

還有一個就是都城在哪裏,頒傳諭令、調度諸路監司錢糧兵馬的中樞就在哪裏。京襄真正想要較為徹底的掌控諸路監司錢糧兵馬的調度,乃是掌控諸路監司及州縣官員的任命、推行新政,這個中樞當然是近在咫尺更方便控制。

換作其他人,或許此時已經信了韓圭的說辭,魏楚鈞卻是不信韓圭會輕易將京襄的底線吐露出來,蹙著眉頭,說道:

“無論是將陛下接回,還是新立幼帝,遷不遷都,都不過是京襄一言而決之之事。我也相信當下之局勢大體已在京襄的掌控之中,但此時一定要說還有什麽事情,是京襄不能完全掌控的,大概就是三千禁衛武卒走投無路,執意不將陛下交出來,京襄也會束手無策吧?京襄謀算再深,即便此時表面上看去全無痕跡,但也不可能瞞住天下那麽多明眼之人……”

“哈哈,”韓圭俯仰而笑,朝魏楚鈞說道,“我就說魏公是聰明人哉,但魏公還是不要說忘了,這也是使君仁慈,不想節外生枝。倘若不然,也僅僅是拖延三五年渡淮北伐而已,我們是等得起的……”

紹隆帝與汪伯潛、羅望、晉莊成等人出京,倘若最終能成功將“紹隆帝”解救回來,無疑是最為完美的結果。

一方面坐實汪伯潛、羅望、晉莊成“謀逆劫持”的罪名,完美掩蓋掉京襄一系列的算謀,同時也徹底解除紹隆帝身邊潛邸系的勢力,由京襄一系的人馬出面“侍衛”紹隆帝及宮禁進出。

也唯有如此,才能將對天下的驚擾控制在最低限度,同時事情解決如此順利、快速,也將令赤扈人無隙可乘。

然而走投無路的禁衛武卒,是最容易失控的,即便用重兵將其重重圍困於丹陽城裏,但也很難說成功將“紹隆帝”解救出來。

紹隆帝一旦“不幸”駕崩於潤州,後續的問題就會麻煩許多。

首先,京襄再強勢,這些算謀進行得再隱蔽,也無法瞞過天下所有人的眼睛,堵住天下所有人的嘴巴。

其次,哪怕世人九成九都是深明大義,或趨炎附勢,但也無法杜絕有幾根忠於趙氏宗室的“硬骨頭”,會跳出來掀風攪浪。

再一個,除了周鶴、錢擇瑞、武威郡王趙翼、劉衍、喬繼恩、孔昌裕等人都不希望京襄以太暴烈的手段解決這次事端之外,京襄也必須要考慮實際割據西秦、東川兩路高氏、顧氏以及手握重兵在楚州未有動靜的韓時良的反應;更不要說葛伯奕在荊南根基已經可以說是相當深厚了。

京襄能成功誅除逆黨、將紹隆帝“解救”回來,高氏、顧氏以及韓時良、葛伯奕都無話可說,沒有大義名分去蠱惑將卒,誰都不敢異動,他們只會想辦法撇清與逆黨的瓜葛。

他們後續即便反對遷都襄陽,那也只是打嘴皮子仗。

倘若紹隆帝“不幸”駕崩於潤州,江淮等地一旦掀起聲討京襄的聲音,韓時良在淮東,葛伯奕在荊南、高峻陽在西秦,都極有可能會蠱惑麾下將卒,徹底與中樞割裂,與中樞進行武裝對抗,甚至起兵叛亂或公開投靠赤扈人,都不是沒有可能;最終可能也就顧氏稍些好說話一些,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那樣的話,京襄想要穩定住局勢,三五年都是起碼的,更不要說赤扈人到時候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眼下要圍殲三千禁衛武卒,不是難事,但想預防三千禁衛武卒在羅望這些人的鼓噪之下暴走,就難了,就需要從潛邸系內部做工作,或者說先對潛邸系進行瓦解。

“魏公既然是聰明人,那我們就不要打啞迷了,”陳松澤從袖囊裏取出一封信函,遞給魏楚鈞,“魏公要如何才願意重新執筆寫信給葛郡公,說來叫我們聽聽……”

魏楚鈞見他藏在長子魏明倫坐騎鞍座底下的密信,終究沒能瞞過京襄的眼睛,眼皮子微微一跳。

“長公子安穩得很,沒有受半點妥屈,只是需要魏公重新寫一封信就好繼續上路,”陳松澤說道,“當然了,新的信函裏面,魏公可不興再教葛郡公玩陽奉陰違那一套了。就像韓大人所言,京襄有的是時間,拖延三五年渡淮北伐不會有什麽大礙,但葛氏滿門乃至九族老少能不能承擔這個後果,還請魏公好好思量。”

“我可以勸葛公讓出荊南,”魏楚鈞盯住韓圭、陳松澤,說道,“但你們也應該清楚,想要勸羅望及禁衛武卒將陛下交出來,必然需要一個叫他們覺得安全的去處——我以為大概沒有比兩浙更好的去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