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真身在此(第2/2頁)

朱芝這一刻都快瘋掉了。

這枚令箭明明是父親淩晨時交給徐懷的,姑夫王番也絕不可能私下授權徐懷監視四萬禁廂軍將卒刑賞一說。

然而,這混帳家夥,在他父子二人面前,竟然能面不改色的睜眼說瞎話!

這狗雜碎難道就沒有想過,葛懷聰派人趕往朔州見葛伯奕、王番通稟求援,一定會驗證這事?

到時候瞎話拆穿,他的骨頭鐵定會被葛懷聰這些人拆開不說,他父子要是這時候不揭穿他,焉能脫開幹系?

再說了,他拿令箭說代表監軍使院了,他父親算什麽?

朱芝待要上前喝斥徐懷,徐武坤從後面伸出手,像鐵鉗一般搭上他的肩膀。

朱芝愕然回首,徐武坤說道:“大公子,此事朱沆郎君自有定度,容不得你我置喙!”

朱沆臉色陰晴的看了徐懷好一會兒,一個與以往印象裏完全不同的徐懷,即便滿口謊言,卻又是那樣的從容淡定,叫他完全看不透。

片晌之後,朱沆跟嶽海樓、葛懷聰緩緩說道:“我卻不知道王番郎君暗中授令於他,但看令箭,似乎不假——”

朱沆即便這時候不拆穿徐懷,但也不可能事後去承擔這天大的、誰都兜不下來的責任。

朱沆的話模棱兩可,卻沒有直接質疑徐懷,葛懷聰就有些頭痛,揚聲問道:“可有王番郎君文函?”

葛懷聰顯然不可能看到徐懷取出令箭就信以為真,照規制徐懷也不能憑借一枚真假難辨的令箭就獲得監軍權力,怎麽也得隨身攜帶王番加蓋印信的手函才行。

“朱沆郎君在此,我受王番郎君令,諸事也都是協助朱沆郎君行事,此時拿令箭示人,僅僅是警告小公爺莫要在我面前猖狂,需要什麽文函?”徐懷冷聲問道。

葛懷聰等人腦子有點卡殼,細想下來也無法再去質疑徐懷。

監軍使院遣朱沆監視突襲大同兵馬,徐懷也是監軍使院的部將,只要他們沒有濫用超越監軍使院的權力,憑什麽再去驗證?

好像好有道理哦!

再說,四萬兵馬有全軍覆滅之危,他們甚至希望監軍使院這時候能站出來幫著整肅軍紀,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糾纏,是不是有點舍本求末了?

“你才是夜叉狐……”嶽海樓厲色盯住徐懷,問道。

“哈哈,嶽海樓你果斷是明白人,竟然這麽快就看破我的行藏了,不錯,夜叉狐真身在此,爾等是不是絞盡腦汁,都沒有想到過莽虎與夜叉狐實是我徐懷一人?”徐懷恣意仰天長笑,聲振宵宇,俄而又盯住嶽海樓說道,“怎麽,這幾個蔡府私奴跑到桐柏山妖言惑眾、慫恿匪亂,死於徐某刀下,匪亂又最初為我助王稟相公平滅,嶽海樓你這時候想要找徐某人算帳不成?”

嶽海樓面色冷峻,他沒想到徐懷不僅承認自己就是夜叉狐,還承認鄭恢、董其鋒等人就是他所殺,冷冷問道:“你當真是認定我們這次一定會失勢,才敢如此猖獗將真面目示人?”

天雄軍及河東路諸州廂軍,容納六千多從桐柏山招安的賊兵,葛懷聰等人對桐柏山匪亂當然有所了解。

即便他們不以為小小桐柏山能冒出多厲害的角色來,但夜叉狐、莽虎、小旋風槍等角色還是略有耳聞的;而桐柏山卒之間也盛傳從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夜叉狐,實是王稟身邊最厲害的謀士。

誰能想象到夜叉狐與莽虎竟然是一人?

葛懷聰等人也是暗暗心驚,同時又想,倘若這是真的,王番私下授徐懷信令這事,卻有可能了——此子可能是王稟老兒身邊第一謀臣啊。

左右街巷,有天雄軍三千多將卒結陣備戰,其中有超過兩成是桐柏山卒,這一刻也是心旌搖蕩,難以置信的擡頭看著徐懷站在屋脊之上那岸然又神秘的身影。

“蔡鋌會不會失勢,誰能預料?我此時現身,只是告誡百千在大同城裏的桐柏山卒,爾等既然已棄寇從軍,便要拿出大越將卒的模樣出來,在此形勢危急之時,戮力同心共禦強敵,倘敢怯戰脫逃,休怪我不念同鄉之情!”徐懷振聲說道。

徐懷說過這話之後,便與徐武磧躍下房脊,禦馬往西北角樓方向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