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案件線索(第3/10頁)

宋慈淡淡一笑,道:“走吧,回城。”

回城路上,劉克莊不再閑聊說笑,而是不時嘆一聲氣。他性情爽直,心中的氣惱來得快,去得也快,早不把薛一貫算卦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時不時拿出那顆珍珠看上一兩眼。他不知那女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只是見其衣著打扮,一出手便是名貴珍珠,顯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說不定是某位富家大族的千金小姐,可臨安城那麽大,富家大族甚多,真不知何時何地才能再與那女子相見。

劉克莊有些魂不守舍,心裏總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宋慈卻是一心想著打聽香頭的來歷。一回到城內,宋慈立刻去尋找就近的喪葬店。兩人先是在太學東側的興慶坊找到了一家喪葬店,入店打聽。店主看過香頭後,搖頭說沒見過。兩人只好又去了鄰近的保和坊,找到了另一家喪葬店,可是一番打聽下來,仍然沒有結果。

此時日頭已落,天已微昏,四下裏華燈初上。

劉克莊嘆了口氣,道:“幾支小小的香竟也這般難打聽,茫茫人海,要打聽一個人,只怕就更難了。”

“難打聽才是好事。”

劉克莊心中還念著那位女子,道:“打聽不到,又有什麽好?”

宋慈說的卻是香,道:“尋常香買賣的人多,想從中找到祭拜巫易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越難打聽,說明這種香越罕見,售賣之處越少,也就越有希望找到祭拜巫易之人。”宋慈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天還沒黑盡,我們繼續找。”

兩人沿街前行,不多時來到明慶寺附近,看見了一家香燭店。這家香燭店不大,店主正在拼嵌門板,看樣子準備關門歇業了。

宋慈快步上前打聽。店主看了一眼,見是黑簽頭的香,搖頭道:“我這裏沒有。”

又是白打聽了,宋慈還沒打算挪步,劉克莊便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那店主繼續拼嵌門板,嘴上道:“你那是死人用的東西,我這裏只賣紅燭黃香,孝敬佛祖菩薩用的。”

宋慈一聽這話,道:“店家,你識得這種香?”

店主招了招手,示意宋慈把香頭給他看看。他接過香頭,仔細看了幾眼,點頭道:“沒錯,這就是蜀中眉州的土香。”將香頭還給了宋慈,“又不是綾羅綢緞那種值錢貨,誰會跑那麽大老遠,去蜀中販運這種不值錢的死人貨?”

宋慈先前打聽過兩家大的喪葬店,他們都不知道這種黑簽頭香的來歷,這家小店的店主卻知道得如此清楚。他道:“既是蜀中眉州的香,你又怎會知曉?”

“我就是眉州人,從小就用這東西,當然曉得。”

“臨安城這麽大,總該有賣這種香的地方吧。”

店主攤開巴掌,道:“我來臨安做香燭買賣五個年頭了,城裏有多少同行,賣哪些貨色,我還不知道?我敢說沒有,那就是真沒有。你們不信,大可去找,找不到的。”頓了一下又道,“看你們拿著眉州土香,莫非你們也是眉州人?”

“你的意思是,只有眉州來的人,才會有這種香嗎?”

“那當然,這種眉州土香做工太糙,其他地方的人都看不上眼,根本不用。就算是眉州人,出門在外,誰又會把死人用的東西帶在身上,你說是不是?”店主拼嵌了一塊門板,忽又道,“不過倒也未必,有些人鄉情重,又有至親離世,或許會帶著用吧。你們買不買東西?不買的話,我可要關門了。”

宋慈向店主道了謝,與劉克莊一起回了太學。

在太學休息了一夜,翌日天明,宋慈一大早便從中門出了太學。與宋慈一起出太學的,還有劉克莊,以及習是齋的十幾位同齋。

不久之前,在習是齋中,宋慈將一沓啟事交到劉克莊手中,道:“你去城中各處張貼啟事,張貼得越廣越好,盡可能讓更多人知道。”

劉克莊接過啟事,見有數十張之多,每張啟事上的文字都一樣,大意是本人是太學外舍生劉灼,除夕夜在前洋街遺失一塊白色玉佩,玉佩乃亡父遺物,萬望尋回,本人會在太學中門相候,若有好心人拾到歸還,必以黃金十兩相謝。

劉灼乃劉克莊的本名。劉克莊還沒看完,便道:“我又沒丟玉佩,你為我寫什麽啟事?還亡父呢,我爹好端端的……”

“這是為辛鐵柱寫的。”

劉克莊頓時想起辛鐵柱講述的入獄經歷,當時辛鐵柱追拿竊賊之前,有一個紅衣公子掉落了一塊白色玉佩,被那竊賊撿到並占為己有。劉克莊一下子明白過來,道:“你想引那個竊賊出來?”

宋慈點了點頭。

“你怎麽不寫自己的名字?”劉克莊抖了抖手裏的啟事。

“昨日開棺驗骨之後,我是提刑官,城中已有不少人知道。寫我的名字,只怕竊賊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