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食髓知味

寧瀟喝掛了。

她雖然酒量奇佳,但現在代謝沒年輕時候好,如果不控制量和種類,也是會喝到頭發暈的。

只是這家bar她不忙的時候會來,跟酒保也熟,所以很是放心。

她趴在吧台上,試圖用冰涼的玻璃降一降發燙的臉頰。

鼓起勇氣瞎發的信息沒得到回復。

對寧瀟來說,這事很可怕,每復盤一次就尷尬到全身發抖一次。

她只是習慣性地……在惹到他以後,試著收了收手裏的風箏線,就像她以前常做的那樣。

他們之間本來有這種默契,誰生氣了,另一個人就後退一步。

寧瀟本意是不想把關系弄成僵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可現在好像全搞砸了。

最糟,最糟的事也隨之發生了。

作為成年人的弊端。

她閑下來的時候,會想起那晚……

不。

更準確地說,是心癢。

尤其臨近休息,黑夜降臨的時候,好像有什麽蠢蠢欲動,鉆得她心底躁動。

拋開其他來說,那天她視野裏的天花板晃動,體驗絕佳,雖然沒有可以參照的經驗,但那種心癢更類似於——

食髓知味。

所以要在心亂的時候,來吵鬧一點的地方以毒攻毒。

寧瀟眼皮很重,視野中忽然出現一道修長的身影。

她勉強擡了擡眼睛,順著一路往上,看到一張熟悉的,面無表情的臉。

在光線這麽昏暗的地方,池蔚然倒顯得更出挑了,形狀優美的眼幽幽垂下。

“哈哈。”寧瀟傻笑出聲,努力翹起食指,搖了搖,“這不是,沒……空回我信息的人嗎!怎麽有空——”

她揚起手臂,朝夢裏這道人影揮了一下,歪歪扭扭的,也沒全打中。

“我又沒說錯,幹嘛不回。”

寧瀟嘴都能掛油瓶了,小聲嘟囔著,試圖咽下莫名其妙沖上來的委屈。

這錯誤也不是她一個人能犯的啊!

她的手臂卻被人撈過,很快又騰了空。

視野裏的一切開始變得很奇怪。

世界倒過來了,嘿嘿。好玩。

寧瀟笑得更開懷了,頭也清醒了不少。

“辛苦。謝謝。”池蔚然說。

酒保遲疑了一下:“……您慢走。”

按理說把客人叫醒問清楚更好,但是對方沒有抱沒有背,用了最簡單方式——

扛。

這位容貌驚人的年輕男人沒什麽表情,就像扛一袋米一樣,輕松又熟悉,把人徑直帶走了。

出了酒吧,池蔚然把寧瀟放到了座駕副座,俯身摁住她,單手拉過安全帶系好。

因為寧瀟明顯不清醒,所以池蔚然根本不掩飾面上冷意。

周邊有想上前搭訕的人看看他臉色,又識相地走了。

午夜的秋風已經很涼,池蔚然把西裝外套扔在她身上,剛想關門,想了想還是俯身,掌心扣過她兩頰,捏了捏。

“跟我做一次,就這麽難受嗎。”池蔚然輕聲問。

即使沒有答案,他也想問。

酒吧在上坡路,路燈的暖光照下來,悄無聲息地暈開,像水一樣的紋路。

池蔚然沒打算問出什麽,他正要起身關車門,就聽見寧瀟喃喃自語。

“難受啊。”

池蔚然扣住車門的掌心用力到發白,但也沒說什麽,只是抿了唇角。

“……媽的這輩子肯定不能來第二次了!”

寧瀟悲愴地用西裝蓋住臉,彎腰傷心地哭了起來。

猝不及防。

池蔚然:……

寧瀟做了個很長的夢。

她回到了中學的某一天。

夕陽像火一樣燃燒,她在道路上大步狂奔,因為後面的人追得太快。

“你們耍賴啊!還搖人——”寧瀟邊跑邊回頭,“不要臉!”

明明說好跟她約架的就一個,結果來了四個。

對方是隔壁中學的小混混,趁著姜知瑤落單的時候騷擾了她,想讓她陪著自己打街遊。這段時間蕭霽剛好有事,請假回了老家。寧瀟當仁不讓地做起了護花使者,對方就說放學後約個地方,光明正大地決個勝負。

結果他們居然不講武德!

寧瀟就是野架經驗再豐富,也不是超級英雄電影主角,不可能一對多,她見勢不對,拔腿就跑。

這事她也失策了,沒跟任何人說,就想著自己解決,想想要是跟姜知瑤說聲也行啊,好歹能幫她叫個人。

至於某人……她就不想了。

池蔚然平時為了維持優雅裝逼的人設,真把自己當成了懶洋洋的花蝴蝶,能動手指都不想擡手臂,就算他們幾個有什麽事,池蔚然也只願意動動腦子。

更別說他今天早早離校,據說是父母回來了一趟,中午寧瀟趴在窗上,看見一輛銀色轎車把人直接接走了。姜知瑤還提起來,自己偷聽墻角聽到,好像讓他去參加一個很牛逼的飯局,估計是想幫他規劃未來的道路。

寧家一向實行放養政策,寧冉對他們三個的期望就是平安、快樂。寧瀟的詞典裏就沒有‘規劃’這個詞,她最多想到下個賽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