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 杠杆遊戲(中)

王建森曾在公開場合放言:“我給自己成功的定位,就是要把小目標帶到世界超級企業,或者說進入世界500強的前十名,這就是我的夢想!把小目標打造成一個真正的國際知名品牌。”

2013年,小目標出海,在英國倫敦南部的沃克斯豪爾、西班牙馬德裏、澳大利亞黃金海岸和美國芝加哥等地購買土地,還收購了美國洛杉磯的地產項目。

2013年—2016年,是房企奔騰出海的高峰時段,在當時政策的鼓勵下,國內房企開始拓展海外市場,小目標不過是其中一家。

這股浪潮在去年逐漸退去,隨著國家海外投資政策收緊,債台高築的企業不得不變賣資產被迫回撤,沖出去想再造國內神話的企業為水土不服付出了慘重代價,也不乏成功落地、持續撈金的案例,他們在華國以外的地區,長出了另一雙羽翼。

這是南易在公開發表的文章中的腔調,用詞的選擇必須考究。其實呢,有些項目投得倉促,因為貸款償還期逼近,現金流耗竭,撤出也倉促,虧損是正常的;但有的大概也許一定是戰略性虧損,上市公司的錢虧了,N個股東在國外建立的隱匿公司賺了,資產轉移的初級目的達到。

這筆錢可以安安淡淡地躺在國外賬戶上,也可以順著房企的海外融資大潮回流進上市企業,轉上一圈,連本帶利又原路返回國外。

這種套路南易熟,八十年代他就在這麽玩了,只不過他的玩法比較低級,玩的都是自己的錢,所求的無非是一個資金順暢進出的通道,捎帶著實現偽合資企業的操作,從沒想過還可以順便坑一波股民。

所以說,只有時代的南易,沒有南易的時代,他就是趕上了好時候,不然只能當一個資產三十億的窮逼。

一如在出海的高峰時期,南氏在國內的企業沒想著借著這股浪潮實現國際化運營,而是目光短淺地只盯著內保外貸進行套利。

當時,經過精密地計算,如果以內保外貸的方式參與投資,在海外真實的融資成本是國內外的利差,再算上人民幣的貶值,企業在海外投資融資實際上已經是負利率狀態。

簡單地說,貸款不但不需要支出利息,反而收獲一筆利息,數額雖然不多,但卻是白撿的,拿著貸款再投資低風險項目或收購未來預期有升值空間的資產、購買債券,幾年時間完全可以空手套白狼收獲貸款金額兩三成的利潤。

而且,這是一個多贏的遊戲,只要投資獲利,就不存在把誰坑了的問題,壓根沒有苦主,哪怕投資失敗,只要把貸款連本帶利還清,苦主也就只有自己。

這遊戲不太好玩,獎品太少,幾年時間,南氏只收獲不到六個“窮逼”。

不管深層次的目的是什麽,小目標不像南氏,王建森是真刀真槍的在搞海外投資,只不過房企的經營模式非常本土化,與國際之間幾無聯系,在國內無往不利的三板斧,在國外根本不靈,最簡單的一點,國外的刁民就非常難對付,他們真有能耐把項目攪黃了。

小目標帶著國內無往不利的慣性思維去發現國外的項目,放眼望去,遍地是黃金啊,這棟大廈收購過來,對主外立面進行拆除重建,改造成一座配有辦公區和商業區的豪華酒店,簡直是一本萬利。

當小目標沾沾自喜自己的敏銳眼光,小視天下英雄之時,它才發現,大廈的主外立面根本不能動,之前當地的房企就因為這一點才沒有打大廈的主意。

類似的項目,小目標碰到了好幾個,磨了幾年,資金被套在海外,國內這邊又遇到了貸款到期,以及關於現金流的這樣那樣的問題,拋售外海資產,把錢調回國內挽救根本,成了唯一的選擇。

王建森前幾年意氣風發買買買,現在卻是灰頭土臉賣賣賣,挽救基業之余,也在聽從指導意見去高杠杆,暫時看著蠻狼狽,將來真不好說是不是他笑得最歡,能笑到最後。

南易反正笑不出來,無論是南氏、雪山信托或他個人的物業,如今的房價已經是當初拋售價的平均2.7倍左右,看著高昂的房價,而他個人名下只有老洋房一套房子,沒有代持,沒有公司名義持有,他現在的的確確有且僅有一套國內住房,沒哭出來算他堅強。

“南易,你這裏還真是陋室。”王建森被招待坐下後,擡眼打量了客廳的四周,“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南易把倒好的茶放到茶幾上,人往對面一坐,“來這裏的還真沒白丁,不是博士就是碩士,最差也是全日制本科畢業,你這種培訓班混出來的大學生,在這只能算是文盲。”

王建森一聽,一萬個不服,“你別扯了,老實說,我的文筆是極其優秀的,很難……就是,寫文章能被我看得上的人也不多,你也一樣,你寫,登在報上的文章我都看過,文筆一般,很一般,跟我比差點……一點,就一點意思,要論起來,我比你更像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