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舉成名天下知

這夏原吉樂開了花。

楊榮和胡廣卻是愁眉苦臉。

楊榮道:“那張安世,說了投獻多少糧食?”

“說是商行那邊願給戶部兩萬石。”夏原吉嘆口氣道:“往年的時候,兩萬石算什麽,可現在……卻是救命糧,老夫也沒法子,只好舍下一張老臉了。”

胡廣道:“為何文淵閣那邊說是四萬石?”

夏原吉詫異道:“對啊,怎麽對不上?”

三人竊竊私語。

這時,卻有人迎上來,是張安世帶著幾個兄弟。

其實張安世還好,至少這個人屬於可以打交道的,你跟他說話,能說的上。

可他後頭的幾個鼻孔朝天,或者呆得像個傻瓜的兄弟,就讓楊榮幾個見了都發憷。

張安世笑吟吟地道:“楊公、胡公、夏公,你們可來了,我久候多時了。”

三人回禮,楊榮道:“安南侯請我等來,所為何事?”

張安世道:“請大家吃一頓好的。”

楊榮三人的臉色有些古怪,胡廣算是這三人裏面性子最急的,有些憋不住了:“我等還有公務。”

張安世道:“吃飯也是公務嘛,哪裏有做官不吃飯的?走走走。”

張安世幾乎是生拉硬拽。

這楊榮三人卻是嚇壞了。

他們也是要面子的,當下便忙是拂袖,正色道:“我們自己會走。”

沒多久,三人無可奈何地隨著張安世,來到了一處酒樓。

坐在這兒,如坐針氈。

主要是朱勇、張軏坐在他們的對面,丘松坐在最下首,瞧他眼睛渙散的樣子,像是在神遊,可時不時的又露出兇光。

早就聽說,這位淇國公的兒子,很有暴力傾向,果不其然。

張安世陪坐在三人的下頭,笑盈盈地道:“今日沒有備上水酒,倒是遺憾,三公不會見怪吧?”

胡廣道:“隨意即可。”

張安世點頭道:“我就知道三公與解公不一樣,解公這個人……”

三人立即開始眼睛別到一邊去,死也不接這個茬。

無論解縉怎麽樣,哪怕文淵閣兩個人和解縉真有什麽矛盾。

可在任何場合,都絕不會語解公是非的。

廟堂上,文官和張安世這樣的武職系統完全是兩種生態,武官們見人就罵娘,不高興了就掀桌子。

在廟堂上,文官們哪怕有殺父之仇,也是你好我也好。

見三人不接茬,張安世也覺得沒什麽意思,心裏不禁唏噓,都說文武殊途,果然格格不入啊!

“快吃,吃了老夫還要趕回去辦公。”夏原吉道。

張安世笑了笑道:“夏公怎麽這麽急。”

夏原吉和楊榮對視一眼。

如果說胡廣和解縉兩個人同窗加同鄉,算是鐵杆的話。

那麽這楊榮和夏原吉,也算是死黨了。

夏原吉早年,曾以侍郎的名義,視學福建,而那時候,楊榮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卻獲得了夏原吉的青睞,教授了他不少為人處世的道理。

哪裏想到,十數年之後,楊榮一飛沖天,如今進入了文淵閣,位列宰輔!

當然,夏原吉這個戶部尚書,卻也地位顯赫。

二人同朝之後,雖然沒有時常走動,卻還是頗有幾分師生的名分。

夏原吉對楊榮很放心,現在基本上不教楊榮任何為官之道和為人處世之道了,因為他知道,楊榮玩得比他還溜。

這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二人似乎很默契,此時眼神錯開,夏原吉含笑道:“江浙大災,我乃戶部尚書,民生乃當下的重中之重,從撥付錢糧,再到派出巡視的官吏,嚴令各州府賑濟,還有想辦法籌措糧食,監視物價浮動,這些都是戶部尤為緊要的事,我乃尚書,掌一部堂的事務,這上上下下,誰能離得開老夫?老夫不是自誇,只是事有輕重緩急,實在抽不開身。”

張安世咧嘴樂了:“這頓飯,也很重要,夏公吃過之後,一定要跳起來叫好的。”

夏原吉嘴一扁。

跳起來?

你當我夏原吉是什麽人?

他忍住怒火,卻還是耐心地道:“趕緊開飯吧。”

“是是是,我去催一催。”

終於,飯菜上了來。

只是……這飯菜有點特別。

先是上來了一個碟子,上頭盛放著數十張餅。

這個時代,在南京,許多人也將蒸餅當做主食。

只是這餅看著很奇怪,雖是熱騰騰的,可顏色和尋常的蒸餅有些不同。

隨即,便是幾個主菜了,其中一個,在後世頗有名,叫酸辣土豆絲。

酸的話,直接用山西的老陳醋,辣的話,則用胡椒來替代。

此後,便是一人一碗的土豆泥。

另外還有幾碟子菜,其實都和土豆有關。

夏原吉到了這個年紀這個地位,也算是走南闖北慣了,從邊鎮到福建,天涯海角都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