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壽宴【下】

榮國府的丫鬟多是百裏挑一的出挑,各房的大丫鬟則是出挑裏的出挑,襲人、晴雯、平兒皆是如此,鴛鴦自然也不會例外。

若非生的足夠美貌,赦大老爺也不會為了鴛鴦去捋老太太的虎須。

近瞧只見她生的蜂腰削背,細高挑的身段、烏黑濃密的頭發,一張宜喜宜嗔的鴨蛋臉,因年歲與焦順相當,自幼又錦衣玉食的,如今正是瓜熟蒂落的時候,早裹了滿襟的尖翹豐彈。

焦順細嗅著懷裏的幽香,一時間食指大動,試探著把手往鴛鴦腰上搭。

鴛鴦先是渾身一抖,緊接著掙紮的力道就大了。

感受到她並非半推半就,而是真要從自己懷裏掙脫。焦順情知還欠了些許火候,生怕物極必反,幹脆玩起了欲擒故縱的勾當,在鴛鴦盈可一握的纖腰上微微發力,在她準備進行更激烈的抵抗之前,扶正了她的身形。

然後他又順勢往後退了半步,保持著既不疏遠,也不過分親近的距離,直視著鴛鴦問道:“敢問姑娘,平兒姐姐方才說的那話,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兩人相擁時,焦順突然問出這話,說不得鴛鴦就要掩面而逃了。

可如今彼此拉開了一段距離,使得鴛鴦重新獲得了安全感,又覺得焦順對自己足夠尊重,所以雖也是羞臊無比,倒還能勉強按捺住逃走的沖動。

她先是下意識避開了焦順灼熱的目光,但又覺得既聽了焦順與平兒的陰私,自己就不該再藏著掖著才是。

於是深吸了一口氣,重又與焦順四目相對,略薄的唇瓣輕輕開啟,顫巍巍的吐出幾個字來:“自然是真的。”

一句話吐出,就像是抽了筋骨似的,鴛鴦只覺得渾身酸軟,就像是脫力了一樣。

卻見焦順面露狂喜之色,趨前半步兩手往前探去,鴛鴦以為他又要摟抱,嚇的連退了兩步。

正要說些二人有緣無分的話,卻見焦順抱拳躬身一禮,鄭重道:“自那日見識了姑娘的貞潔烈性,我就對姑娘敬佩有加,卻不想姑娘竟也對焦某另眼相看,這真是……姑娘放心!明兒我就去求老太太開恩,討姑娘回家……”

“不可!”

鴛鴦慌急的打斷了焦順的話,然後又放緩了語氣道:“大爺的心意我領受了,只是我既發下那樣的毒誓,就斷沒有食言而肥的道理。”

說是這般說,可如今跟焦順吐露了心意,又知道他也仰慕自己的貞烈,到底有些意氣難平,忍不住幽幽一嘆道:“也是我此生無福,且等後半輩子修行好了,來世再報答……唔!”

焦順突然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容置疑的道:“你我只論今生,管什麽來世?!姑娘若要守誓也簡單,等老太太仙去了,我在家裏為你修個家廟,咱們一同修行就是!”

說完,才又輕輕放開了她。

鴛鴦自然明白這一同修行指的是什麽,當下紅頭脹臉的羞憤道:“還請大爺慎言,這樣褻瀆神佛的事情怎敢亂說?”

話音未落,就見焦順兩眼一眯,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緊接著狐疑的上下端詳自己。

此事兩人近在咫尺,鴛鴦被他瞧的心慌氣短又莫名其妙,紅著臉低垂了粉頸問:“大爺這、這是瞧什麽呢?”

卻聽焦順冷笑:“自是要確認姑娘是不是被誰給掉了包!”

鴛鴦聞言愕然擡頭,詫異道:“大爺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會被人掉包?”

只聽焦順解釋道:“我愛敬姑娘,是因為姑娘剛強貞烈、愛憎分明!面對大老爺的步步緊逼,換了別人怕是早就屈從了,唯獨姑娘能豁出性命來反抗,還硬是讓他碰了一鼻子灰!”

“可現如今呢?姑娘既不敢直面本心,打破誓言的桎梏,又因為那虛無縹緲的神佛,自甘為青燈囚徒!”

“我就不明白了,若是姑娘沒被掉包,那到底是對付那些虛無縹緲的神佛,比以奴仆之身硬憾主人更難;還是說姑娘對我的情意,遠不及對大老爺的憎惡?!”

這一番話說出來,鴛鴦登時啞口無言。

雖然這番話並非無懈可擊,以鴛鴦的聰明才智,要想反駁也並不算難,但焦順既然將愛憎拿來對比,若是她開口反駁的話,豈不正顯出她對焦順是虛情假意?

況且焦順這番話,也著實激起了她心底的反抗情緒。

她若真是甘心認命的人,當初又怎會以性命前程為賭注,硬是讓賈赦碰了一鼻子灰?

是了,連大老爺自己都不怕,難道害怕那些虛無縹緲的神佛不成?!

正情緒激蕩難以自制的時候,焦順突然就抓住她的手,捧在兩人中間,斬釘截鐵的道:“姑娘若敢打破誓言,我就陪姑娘一起分擔那苦果;姑娘若敢反抗神佛,我便與姑娘一道褻瀆清規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