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我只想打卡下班(第2/2頁)

這也是百老匯的標準做法。

先有劇本,再有角色,某個角色確立以後,全世界優秀的歌舞演員來報名面試。

個個都是90分到一百多分的天才,一個角色嘩啦啦的幾百人爭。

哪有時間來給演員說你哪點不好還要怎麽改正。

所以就像荊小強錯估了中外、九十年代跟三十年以後的男女關系發展程度一樣。

現在他也錯估了90年文工團的專業執著程度。

他那種營業性敷衍假笑,連擠在邊上偷看的舞蹈小女兵們都能看出來。

一個個在那偷偷咬耳朵。

更別提已經成立攻關組大會戰,同吃同住同研究打磨了十來天的這幫文工團員。

這還是信奉人定勝天的年代,沒有啃不下的硬骨頭,這種風格本來就是軍隊法寶。

立刻就有個年紀比較大的開口:“這位作曲同志,既然邀請您來,就是希望能夠誠懇的提出寶貴意見,這樣藏著掖著可不利於打贏這場戰鬥!”

擲地有聲的這話真沒錯。

八九十年代外面社會上的有些東西還沒傳染過來,這裏還保持著強烈的責任感和戰天鬥地氣息。

荊小強理虧,他就簡明扼要:“我不知道你們聽過這首曲子的英文原唱沒有,是非常歡快俏皮的風格,並不適合這樣好像在國家大劇院舞台上站在交響樂隊前面演唱的風格,明白嗎,風格,我們要體現的是年輕地勤小戰士,憧憬藍天,又謹記自己哪怕是維修工、裝卸工,也是戰機飛向藍天不可或缺一部分的螺絲釘精神,我說了很多遍要輕松,你做不到這個基本要求,我還能說什麽?”

排演廳瞬間寂靜。

原來剛才看似輕描淡寫的評語裏面,已經包含了難以逾越的高峰。

藝術行業就這樣。

很多大師或者高手去給人指導,沒什麽重話,就是點看起來好像很簡單的指標。

再放松點,再升華下,再投入點感情。

殊不知,就這麽一點點,沒準兒就是很多人一輩子難以抵達的彼岸。

現場所有人沉默了下,樂手們先提出:“我們放交響樂團送過來的樣帶吧,那個的確是要歡快些。”

有一個還小聲:“小陳就是覺得那個樣帶唱起來氣息不暢,才讓我們來伴奏的,下基層表演也沒法用交響樂團啊。”

這就是野路子的問題,一直習慣於一種模式,就很難改了。

果然,交響樂團的樣帶,那肯定是鉚足了勁的精品。

甚至跟荊小強之前唱《does your mother know》的俏皮調侃甚至挑逗都不同,充滿了洋洋灑灑的歡快,明亮又大氣。

這是眼前幾個簡單樂器、文工團水準演奏員表達不出來的氣質。

能在演奏中有氣質,已經是高手水準了。

哪怕在文工團,能達到這個地步的,早就晉升到國家級團隊去了。

這不過是個兵種分部地區級的文工團而已。

荊小強已經說得很客氣了,你們這個水平,大概就這樣吧。

因為那個二十幾歲的小陳,咬咬牙把樣帶從頭開始伴奏,自己跟著這種快了半拍的節奏唱起來,立刻有種踉蹌摔跟鬥的顧此失彼。

氣息、節奏感、技巧各個環節差點,都會忙亂得不行。

這就像帕瓦羅蒂那樣的胖子,卻要跨行挑戰撐杆跳,力量技巧靈活缺一不可。

自然是摔得一次又一次。

最後狠狠的把手裏曲譜砸地上:“這麽高的音,還要這麽歡快急促,怎麽可能,你這麽寫,不是捉弄人嗎!”

其實荊小強是無辜的。

原本《does your mother know》沒這麽高難度。

純屬交響樂團改編作詞的時候,按照跟他合作的習慣……

簡單點說,這首《藍天狂想曲》是給荊小強量身定做的。

他也有點無奈:“錄音機開著吧,我給你做個示範……”

不然沒法下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