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吃糖會蛀牙
有些事,你在當初的時候總也看不明白。
就像小時候大人對我們說,別吃糖、別吃糖,吃太多糖,牙就蛀了。
說一百次,我們都聽不進去。
要什麽時候才能聽進去了呢?一定是只有當第一顆牙蛀了,痛得連豆腐都嚼不動的時候。那時候聽進去了,卻往往還捂著腮幫子倒打一耙,問大人為何不早點提醒。
鄔秀就是那個孩子。
當後來她痛得滿地打滾的時候,總是會想起那個普通的下午,她和袁小帥在塑膠跑道的操場上。他邀自己一起去報考一所北方的大學。
如果她答應了,那整個人生應該就完全不同了吧。
真的,那是一個多麽好的下午。
太陽熱烈莽撞,如少年悸動的心。袁小帥剛踢完球,穿著藍底白字的球衣。他出了很多汗,頭發一甩,都有汗珠灑出來,就像電影裏的特技。
她也熱極了,拿皮筋紮了個高高的馬尾。因為紮得太高,許多小頭發收不進去,便碎碎地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
那麽好的建議,她卻沒聽進去。
她一次次錯過了就在她身邊的好機會,一心一意去尋找那浪漫而充滿危險的愛情。
注定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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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秀回到家,看到自己阿媽正站在門口。
她立刻甜甜叫了一聲,“阿媽,我回來了!”
“今天怎麽回來的晚呢?”鄔秀娘憐愛道,緊鎖的眉頭瞬間舒開,“往常早回來了。”
“哦,我選了口笛課,去鎮上買口笛了。”鄔秀脫下書包,撈起桌上切好的蓮霧,一口咬了半個。
“買口笛?你們學校也真是,快高考了,還教你們擺弄這些樂器。”鄔秀娘輕怨道。
她倒不是不支持女兒學口笛,而是擔心她跑去鎮上又會碰到倪萬財那個家夥。鄔秀太小,他們這種保守的地方,也不會跟女孩子多說那方面的事,就怕到時候她吃了暗虧,自己都說不清楚。
“下次和小帥一起去,知道嗎?”鄔秀娘叮囑了一句,欲言又止。
叉燒鄔端著兩盤菜,笑呵呵從廚房出來,“開飯啦,脆皮燒鴨!祝我們秀仔明天一模旗開得勝!”
他給女兒夾了一只鴨腿,鄔秀娘又夾了另一只。
“哇,感動!”鄔秀誇張地歡呼一聲,蘸了梅子醬,狠狠咬了一大口。
鄔秀娘心滿意足地望著女兒吃,“仔啊,老師有說過什麽時候填志願?”
“還沒說,大概等一模結束吧。”鄔秀道,“對了,你們知不知道,小帥要去北京呢!”
叉燒鄔與妻子互看一眼。
鄔秀察覺到了這氣氛的古怪,也停下筷子,詫異道:“阿爸阿媽,你們是……早就知道?”
鄔秀娘默了默,“秀仔,你和小帥從小一起長大,你覺得他怎麽樣?”
鄔秀看著自己的筷頭。
她方才用這筷子去蘸梅子醬,現在筷頭上留著一點點。那是她阿爸自制的,整個玄月鎮上只有阿爸能做出那樣肥嫩多汁的燒鴨,也只有阿爸能把梅子醬調出那個酸中帶甜、如雨後青澀的口感來。
“小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把每個字都說得很用力,聲音卻還是很輕。
她實在是無法說出更多的評價來。
“小帥的父母各忙各的,他就來問了我和你阿媽的意見。”
叉燒鄔平靜道:“他從小就喜歡你。那麽調皮的孩子,獨獨願意陪著你去玩一些女孩子的玩意兒,不容易。他的心思,我和你阿媽早就知道了,也不反對。
但這最後的選擇,我們還是尊重你的意見。秀仔,包括小帥他自己,也希望我們別給你施加壓力。如果你願意和他在一起,那就一起去北京。”
鄔秀的眉頭蹙成一團,她似還沒搞清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笑了笑,仍舊用撒嬌的語氣,想活躍氣氛。
“阿爸、阿媽,你們說什麽呢?哪裏就要到選擇這麽嚴重啦!北京有什麽好?又冷、又沒有朋友,我會勸他留下來噠,大家在一起多好。”
鄔秀娘苦笑,“傻仔,你怎麽還是半點不懂事?小帥一腔心思都在你身上,你現在卻搞出個網友來。你還想讓人家怎麽樣?”
鄔秀怔怔,“阿媽,我……還是沒搞明白,這和我交網友有什麽關系?”
“唉!我怎麽生了個傻女?”叉燒鄔忍不住道,“這意思還不明顯嗎?你若想和小帥好,就跟他一塊兒去北京。不然呢,也痛痛快快給句話,別把人家吊著,那不道義。”
“她阿爸……”鄔秀娘叫了一聲,嫌自家男人說話太沖。“秀仔,你阿爸是有點急躁,不過也確實是這麽回事。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家,可不興那種……”
“腳踩兩條船?”鄔秀的聲音顯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