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夢者(3)(第2/5頁)

衛崢嶸和歌手王旭出了東柏林酒吧,上了衛崢嶸的車,關上車門,安靜了些。衛崢嶸把小錄音機放在儀表台上,舉著黃家傑發來的人員名單給王旭看。王旭瀏覽了一遍,說,這名單是黃家傑那邊給的吧。衛崢嶸說,對,你說的是誰?王旭說,他不在名單上。衛崢嶸有點兒惱火,黃家傑居然敢漏報?王旭又說,不是,他是黃家傑走了之後才來的,11點左右吧,黃家傑不知道。衛崢嶸問名字,王旭說,姚樂(lè),他管自己叫姚樂(yuè),真做作,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唱搖滾的,幹脆加個滾,叫姚滾樂好了。衛崢嶸不知道怎麽講合適,幹脆說,這個姓姚的跟柳夢認識嗎?王旭臉上浮現出了鄙夷之色,說,何止認識啊,他一直苦追柳夢,可惜柳夢看不上他。這人整天臟兮兮的,頭也不洗,衣服像是從要飯的身上搶的,誰會看上他?衛崢嶸說,說重點,他來了之後幹什麽了?王旭滿臉不屑地說,喝唄,白吃白喝的機會他可不放過,先自己幹了三杯,又到處碰杯。可誰跟他碰啊,嗓子要不要了?衛崢嶸再次打斷他的發揮,他也留了個心眼,這種走訪對象跟嫌疑人不對付,有時會借題發揮,能把一說成五。王旭接著說,後來他聽說柳夢跟黃家傑走了,就摔了個杯子,醉醺醺地跑出去了。對了,他還一直罵罵咧咧的,一點教養都沒有。衛崢嶸看看王旭,別有深意地問,你是不是挺煩他的?王旭

咬咬嘴唇,幽怨地說,這人就是個混混、流氓,暴力得很。衛崢嶸看王旭一臉憤恨,猜出來了,他打過你?王旭臉色有點兒不自然,默認了,扒開頭發給衛崢嶸看,他頭上有道疤。衛崢嶸問,他為什麽

打你?不是為了柳夢吧。王旭擺擺頭發,把疤擋住,說,不是,我對柳夢沒興趣。他唱搖滾的,老取笑我們唱流行的。嘁,就他寫的那些破歌,驢叫似的,酒吧都沒人請他唱,還總說要去北京呢。我氣不過說了他兩句……衛崢嶸把話題兜回來,說,你們這個…….專業分歧先放放,那天晚上之後,你還見過他沒有?王旭說,沒有,昨天有個演出他也沒來。

據王旭說,姚樂住在一個半地下招待所,很多落魄藝術家都委身在那兒。衛崢嶸到了這個藝術家的“搖籃”地,叫醒一個胖胖的女服務員,報了姚樂的名字。女服務員想了半天,衛崢嶸又提示,唱搖滾的,她才終於恍然想起,喝道,那個貨!她帶著衛崢嶸下到地下,穿過幽暗潮濕的過道,繞過隨處懸掛的濕衣服,在一個房間門外停步。衛崢嶸向服務員比了個別出聲的手勢,示意她打開門鎖。

服務員拿鑰匙剛打開門,衛崢嶸一個箭步沖了進去。他借著墻上半窗透進來的光,看見房間裏兩張單人床,其中一張床上躺著一位住客,蒙著被子,只露出油乎乎的長頭發。聽見響動,這人剛要起身,衛崢嶸沖上去把他按住,又掀了被子,反剪雙手將他控制住了。衛崢嶸喝道,別動!是姚樂(lè)嗎?住客喊道,我不是!哎你幹什麽你?衛崢嶸想起王旭的話,換了讀音問,姚樂(yuè)?住客說,不是我!他不在!衛崢嶸把他提溜起來,是個長發男青年,挺瘦,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衛崢嶸問他,不在?你是誰?瘦子反問,你是誰?衛崢嶸說,我是警察!瘦子說,警察……查房用得著這麽粗暴嗎?衛崢嶸說,少廢話,這是姚樂的房間,你怎麽在這兒?瘦子不忿地說,這房是我掏的錢!衛崢嶸有點兒郁悶,問他,姚樂呢?瘦子說,好幾天不見人了,吉他都帶走了。衛崢嶸又問他跟姚樂什麽關系,瘦子說,朋友。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熟。衛崢嶸又看了看他,問,你……也是唱搖滾的?瘦子好像受了侮辱,沒好氣地說,我是作家!

衛崢嶸打量了一下,房間裏亂糟糟地像個狗窩。姚樂的床邊堆著一些又臟又舊的衣物。衛崢嶸翻了翻,沒什麽收獲。衛崢嶸問這瘦子,有姚樂照片嗎?瘦子說,我留他照片幹嗎,他又不是我情人。衛崢嶸有點兒泄氣。瘦子突然想起什麽,拉開床頭櫃抽屜,在一堆垃圾裏翻找,最後找出一張紙,遞給衛崢嶸,說,這個就是他。

這張紙是一張自制印刷的小海報,海報上姚樂披頭散發,抱著吉他憤怒地嘶吼著,標題是“大刀向資本家的頭上砍去”。

衛崢嶸沒找到姚樂,回隊裏查他,沒想到“姚樂”這個名字也是後改的藝名。沒辦法,衛崢嶸找到陸行知讓他去派出所找外來人口登記信息。

陸行知剛走,老呂找來了。老呂跟衛崢嶸說,有個爆炸新聞,衛崢嶸要是請自己吃飯就透露給他。衛崢嶸不理他,讓他自己憋著爆炸去。老呂又說,白曉芙的事兒。看衛崢嶸要開罵,老呂忙說行,飯先欠著,壓低聲音說,白曉芙要離婚了。衛崢嶸一愣,問他怎麽知道的。老呂說,我小姨子是法院的,白曉芙去了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