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宋積雲不以為意,落落大方地任他打量,笑道:“公子敢不敢和我打這個賭?”
“好!”男子嗤笑一聲,斜睨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和傲慢。
宋積雲只怕他不答應,哪還管他是生氣還是高興,聞言笑道:“那就得罪公子了!”
她朝著男子福了福,轉身從旁邊的鬥櫃裏拿出一個寸余的細頸琉璃梅瓶,朝著男子的身上灑了一通。
紗櫥裏立刻彌漫著馥郁的桂花香。
男子連打了幾個噴嚏。
宋積雲強忍著笑意,轉身拉開靠墻角的一個櫃門。
四扇的櫃門,放了張鋪著涼席的小榻,椸上還掛著長短不一的女式舊衣衫。
“要委屈公子在這裏歇歇腳了。”她說著,伸手去扶箱子裏的男子。
男子一拐,打開了宋積雲的手,漠然地長腿一邁,出了箱子,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小榻上,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宋積雲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小丫鬟似的……
她幹脆去給男子沏了杯茶。
男子道著“不用了”,被綁在背後的手卻一直在試圖解開手腕上的麻繩。
麻繩越解越緊。
應該是雙環結。
男子目光微沉。
宋積雲輕笑。
他不會誤會這茶裏加了什麽料吧?
她端起茶盅一飲而盡,還品茶般地道:“今年新上市的明前碧螺春,茶農自己留下來的,就是貢品也沒有這麽好的味道。”
這女人又在搗什麽鬼?
他盯著宋積雲。
宋積雲莞爾,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喜悅,腳步輕盈地走到窗前,點燃了窗前長案上的三角獸首青花瓷熏香爐。
紗櫥裏開始飄散淡淡青草味道,混合著剛才的桂花香,聞著讓人覺得胸口有點沉悶。
男子閉了氣,朝宋積雲望去。
宋積雲正在擺弄那爐熏香。
男子猶豫了片刻,到底不是專司習武之人,避無可避,還是吸了幾口。
有人叩門。
宋積雲去應門。
紗櫥外隱隱約約傳來中年女子的說話聲:“……主薄大人親自帶隊……大老爺說沒見到陌生的人,那些人壓根不相信……幾位捕快親自帶著人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搜查……很快就搜到這裏來了。”
他神色微霽。
不一會兒,宋積雲走了進來,朗笑道:“公子,找你的人來了!”
男子垂目斜躺靠在衣櫃上,眼皮子也沒有撩一下。
宋積雲眨了眨眼睛,道:“公子身手高強,我不敢以身試險,只有再委屈委屈公子了。”說著,居然拿了帕子又要堵他的嘴。
男子想要側臉避開,這才發現他手腳發軟,使不上力來。
他睜大眼睛直直地望著宋積雲。
宋積雲攤手,一副沒有辦法的樣子,嘆氣道:“軟骨散在熏香爐裏,解藥在茶裏。”
室內一片默然。
宋積雲心情愉悅地滅了熏香爐,道:“公子,我先去會會你的人。”
她關了櫃門,腳步輕盈地出了紗櫥。
很快,男子耳邊傳來“吱呀”的關門聲,幽暗的衣櫃裏,一道金色光線從櫃縫裏射進來。
他試著動了動,身體卻像和人分了家似的,任他怎麽努力,連個聲響都沒有發出來。
好在是他如果眯著眼睛從櫃縫朝外看,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男子不死心地繼續努力了許久,都沒能挪動半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有半個時辰,也許只有一盞茶的工夫,他聽到了宋積雲的聲音:“這邊是我放衣服的地方,裏面還有個浴室。”
他張大了一只眼睛。
宋積雲逗著一只皮毛光滑的黃色大狗,和個人高馬大的婦人走了進來。
“這狗叫旺財嗎?能喂它東西吃嗎?”她問跟在大狗身後的婦人,“我這裏有肉棗,是從淞江帶過來的。”
那婦人是女牢裏的牢頭,雖然奉命來搜查宋家內院,可宋積雲畢竟是宋家二房的大小姐,她還是頗客氣的:“它一般不吃外面人的東西,不過小姐可以試試看。”
她話音未落,只見那大狗兇狠地沖到了紗櫥中的箱子旁,對著箱子就是一陣狂叫。
女牢頭神色一凜,看了宋積雲一眼。
宋積雲神色茫然,道:“怎麽了?”
女牢頭道:“這箱子裏裝著什麽?”
“哦!”宋積雲忙打開了箱子,道,“是些書,還有一些瓷器。是我父親留下來的。”
女牢頭查找了一番,沒有看見什麽可疑的東西。
宋積雲已拉開了一個衣櫃的門,道:“浴室在這裏!”
女牢頭進去查看。
宋積雲蹲在衣櫃的一角,揉著在書箱旁嗅來嗅去的狗頭,道:“旺財,過來!”
她喂了那大狗一顆肉棗。
大狗停了下來,朝她搖著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