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冰火相煎(第2/3頁)

衛昭呵呵一笑:“他會不會與我們合作,得看他自己有沒有野心,這丫頭只能牽制他一時。我更感興趣的是,是什麽讓他動了心,會喜歡上這麽個來歷不明、無親無故的山野丫頭,說不定,這就是裴琰的弱點。”

他轉過身來,微嘆一聲:“平叔,要想完成師父的遺願,拯救族人,我們現在非得和裴琰合作不可。但將來,時局變化,只怕裴琰也會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此人心機似海,冷酷無情,謀劃朝局,步步為營,偏又行事謹慎,讓人抓不到一絲紕漏,若讓他野心得逞,我族之人必無安身之處。我現在若能尋到他的弱點,及早布局,才能免異日的大難。”

“少爺說得是,是小的愚鈍了。”

“你下去吧,讓那丫頭進來。”

“是。”

江慈捧著玉甌子進來,將積雪覆於銅壺中,放到炭爐上燒開了,沏了杯龍團茗茶奉給衛昭。

衛昭慢慢抿著茶,身子後仰,靠上錦榻,將雙足架上腳凳。江慈微笑著過去,替他將長靴除下,換上布鞋,衛昭忽將腿一伸,冷聲道:“給我洗腳。”

江慈輕聲應‘是’,轉身到銅壺中倒了熱水,蹲下身,替衛昭洗了腳,細細擦幹。衛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忽道:“你平時,就這麽侍候裴琰的嗎?”

江慈冷哼一聲,並不回答。

衛昭彎下腰,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端詳了她片刻,輕笑美得毫無瑕疵:“洗漱完了,接下來,是不是要給爺暖暖被子呢?”

江慈笑道:“三爺,被子已經暖好,您可以安寢了。”

衛昭一愣,慢悠悠走到床邊,掀開錦被,用手摸了摸,觸手溫熱。見他有些訝然,江慈笑著走了過來,從被褥下取出用綾布包著的暖手的小甕子。

衛昭笑了笑,忽然笑容收斂,伸手點上江慈穴道,一把將她抱起,鉆入被中。江慈尚未反應過來,只聽到“咯嗒”輕響,床板下翻,自己隨著衛昭翻入床底的一處暗格中。

暗格中黑深不見五指,江慈隱約聽到上方傳來官兵的叱喝聲和平叔畢恭畢敬回話聲,不久,腳步聲響,數人入屋。

“各位官爺,這宅子就小人一人居住,這是小的正屋。”

“你就一人住在這裏,再無他人了嗎?”

“是,小的還有一房家眷,偏前日往幽州探望生病的妻舅,故現在是小的一人住在這裏。”

官兵們在房中搜了一番,罵罵咧咧。

“媽拉個巴子的,這桓國刺客真是不讓弟兄們過安生日子。大雪天還要出來抓人。”

“你就少罵兩句吧,王將軍這回傷得不輕,桓國人還不知會不會趁大雪來襲,還是想辦法保住咱們的小命要緊。”

平叔似是很緊張地問道:“各位官爺,王將軍受傷了嗎?”

一軍官似是用馬鞭抽打了一下平叔:“大膽!這是你問得的嗎?!”

紛擾一番,官兵們的聲音漸漸淡去。江慈由衛昭懷中擡起頭來,暗格中縱是幽黑,她也能看到他那雙亮麗的眸子如寶石般閃耀。是他幹的吧?劍上的血,只怕便是那王朗大將軍的鮮血,他冒充桓國刺客,刺傷王朗,背後必有天大的圖謀吧。江慈忽覺一陣恐懼,遍體生寒

再等一陣,暗格上方傳來輕叩聲,衛昭按上機關,抱著江慈跳出暗格,平叔道:“今晚應該不會過來搜了。”

衛昭點點頭,將江慈往床上一丟,轉身道:“你去留個暗記,讓盈盈和瀟瀟不用等我,直接回月落山,按原計劃行事。”

平叔離去,衛昭默立片刻,又托住下巴,在室內走了數個來回,方轉身躺回床上。江慈穴道未解,被他擲於床角,聽著他竟似睡去,叫苦連天。所幸過得半個時辰,窗戶被‘嗶剝’敲響。

衛昭緩緩睜開雙眼,平叔在屋外道:“少爺,有南安府的消息了。”

衛昭掀被下床,又轉頭看了看江慈,邪邪一笑,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想不想知道裴琰的消息?”

江慈呼吸一窒,扭過頭去。

衛昭開心笑著披上外袍,順手將紗帳放下,走到前廳坐下,道:“進來吧。”

平叔進來,輕聲道:“我已留了暗記,盈盈她們看到應該會直接回月落山,同時收到了童羽傳回來的暗信。”

“說些什麽?”

“裴琰仍在長風山莊,長風衛將附近幾個州府暗中徹查了一遍,並未大張旗鼓,第五日咱們的人便收到回信。”

衛昭低頭飲了口茶:“如何?”

“信上只有一句詩‘冰水不相傷,春逐流溪香’。”

衛昭眉梢眼角舒展開來,笑意一點點在面上展開,如春風拂過,似幽蓮盛開,平叔看得有些怔然,忽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另一張面容,慢慢垂下頭去。

衛昭緩緩念道:“冰水不相傷,春逐流-溪-香!”他淡淡念來,面上淺笑,眼神卻冰冷:“少君啊少君,這可怎麽辦呢?我們終有一日要成為敵人,到時,你是冰,我為火,冰火不相容,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