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3頁)

這一切恩愛情仇,都似乎在今晚有了了結。淩清揚說起這些,頗有些快意未盡的感覺。郭煌聽得明白,這姚霞其實就是淩清揚自己,只是對方在興頭上,也不便說破。這時候,只見淩清揚像想起了什麽,突然貼近了自己的臉問道:

“煌,想跟我出去旅遊嗎?”

“那要看到哪裏。”郭煌有些困了,眼皮都沒睜。

“當然是香港,最近那裏有一個神秘的燭光晚宴,你會看到你從來沒見過的古玩文物。”

郭煌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說是拍賣會?”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敢保證你不虛此行。”

這天上午,梁州天波湖碧波蕩漾,一條金碧交輝的遊舫正徜徉其間,不時有豫劇唱腔夾著悠揚的鼓樂從中傳出。船舷處,荊家農副市長正和香港的劉先生興致勃勃地談話,身著宋代服飾的茶博士不停地用幾尺長的壺嘴兒為他們續茶。

劉先生是荊副市長上次到港招商時結識的房地產商,對方四十歲上下,一身淺白色西服,淡黃的絲織領帶,戴一副無框眼鏡,面目細白清臒,顯得溫文爾雅。不久前,他曾隨勞倫斯公司到梁州洽談過業務,順便參加了市裏的那次舊城改造的招商會,和荊副市長再次晤面,已是熟客了。劉先生稱自己是客家人,祖上來自中原,對梁州古城有一種很深的情感,他見多識廣,談吐不凡,給荊家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這次要特別感謝你喲,不僅為企業解困,而且也為政府分憂啊。”荊家農輕輕拍了拍對方保養很好的手背,瞥見了食指上那枚豹形戒指,覺得有些眼熟。

荊副市長的話是由衷的,龍海集團近日陷入了滅頂之災,眼看上千名工人砸了飯碗,是劉先生注入了資金才化險為夷,加上市裏扶植了一筆貸款,才使得材料廠重新開工。今天如此高規格的禮遇,也是龍海投桃報李的請求。

“荊市長,梁州自古帝王家,是投資的好地方,有你這樣禮賢下士的官員,商人們就能穩穩當當賺錢,要說謝,得先感謝您這父母官啊。”劉先生站起身,望著遠遠的白雲塔和環湖的亭台樓閣,露出無限感慨的神情。

“聽市長上次介紹,一千年前,這裏曾是‘富麗甲天下,人口愈百萬’的世界第一大都市,梁州政府致力於重現當年的皇都盛景。作為炎黃子孫,我們佩服荊市長的魄力,也願意為古城做些貢獻。”

荊家農也離席憑欄。此時的船行處,正可看到修建中的“清明上河園”,這裏微風鼓浪,楊柳依依,映出虹橋臥波的倒影,顯得蔚為壯觀。

“面對城市現代化的改造和歷史文化保護的關系,我一直沒有想得很清楚。”荊家農出於對劉先生的好感,顯得推心置腹,此時湖面上的光色暗了下來,燕子掠過船舫,貼著水面低飛。

“特別是老百姓的危房改造更是個難題,梁州街道狹窄,老舊危房成片,一到雨季,群眾水深火熱呀,有一次我到塔北的褲襠胡同,那裏屎尿橫溢,臭氣熏天,小院子裏布滿了小廚房,搭滿了油毛氈棚子,一進院子就是‘三級跳’……”

“噢,荊市長,何謂三級跳啊?”

“這街道比院子高,院子比屋子高,下了雨房子就全泡了湯啊。所以政府下決心要成片改造危房,還要給開發商以優惠政策。”

這時,有雷聲在頭頂滾動,豆大的雨點打在湖面上,飛濺起一層珠玉,迅速擴展成層層的漣漪。荊家農略微皺起了眉頭,但沒有馬上退回船艙。

“記得英國人威廉·莫裏斯說過,這些建築絕不屬於我們,它們曾經屬於我們的祖先,還將屬於我們的子孫,它們從任何意義上說都不是我們隨意處置的對象。想想看,就在我腳下,就淹沒著明代的周王府,不遠的地方,就是宋代操演水軍的金明池,搞不好,我們就會成了千古罪人。”

“荊市長不必自責,我看政府的危房改造規劃完全可行,既避開了地下文物區,又兼顧了城市現代功能。加之政府的政策高明得體,以道路帶動土地升值,以回籠資金補貼開發者,我願做你的前驅,成片開發白雲塔一帶,遇到地下古建,絕不蓋房子,比如說金明池,建議辟出遺址一角,下切至沉積土層,立上永久標志,留待後人開掘。”

“好哇劉先生,這樣做政府也不會讓你吃虧。我可以給你政策,你拿到房屋預售許可證,就可以拿到房屋預售款,並且馬上可以投入後續開發。這樣就不會占用你的資金,不可能發生資金鏈斷裂的問題。”

“感謝荊市長能對我們商家考慮得如此周到,這次回港,我會把梁州政府的招商誠意告知諸位同仁,力爭組團到古城開發,可眼下有些具體困難還想請市長垂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