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5頁)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彭彪終於開了口,他想繼續封堵,因為他不能說,緣由是欠了那個該死的三寸釘的賭債,對方追債甚急,誘逼他偷文物抵債。而那次豪賭,純粹是上了小老漢的圈套。

“彭彪,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一旁的何雨早已按捺不住,啪地拍響了桌子,驚得對方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你老婆白舒娜,算是被你害苦了,她為了這個家含辛茹苦,你卻為了那枚庫房鑰匙毒打她;為了你的事,她也受了牽連,不能再留博物館工作,前天晚上,服了幾十片安眠藥……”

審訊室一邊的屏幕上打出了白舒娜在醫院搶救的照片,彭彪呼地站起來,隨著鐐銬作響,差一點兒把審訊椅也給帶起來,他開始張大嘴巴抽泣起來。

“她——她現在怎麽樣了。”

“正在公安醫院搶救,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這一點你放心,她蘇醒後就問你的情況,希望你能徹底交代,爭取寬大處理。”英傑接口道。

“給我一根煙抽。”彭彪止住了哭泣,兩眼乞求似的望著英傑,又看了何雨一眼。英傑會意,要何雨出去買包煙,並且把同步錄像機關了。

“曾隊長我只跟你一個人交代,”見室內沒有別人,彭彪變成一副分外討好的模樣,“可你要給我做主,不殺我的頭。”

“那就要看你的態度了,”英傑向他伸出了五個手指頭,“你面前有五條路:自首、坦白、供認、交代但不誠實和拒不供認。”然後縮回了一個大拇指,“這第一條自首的路你已經沒了,剩下的最後的四項供你選,優良中差,優你是得不上了,要爭取到良。”

“你得實話告訴我,這東西到底屬於幾級文物?”

彭彪賊精,他知道生與死的量刑邊界。

“幸虧還沒有定級,只要你說實話,我就可以做工作。要知道關心你的人還不少,博物館秦館長也正在為你這事在外邊托關系。”

彭彪聽了納悶起來:秦伯翰和自己有宿怨,他的弟子郭煌曾和白舒娜談戀愛,被他中間插了一杠攪黃,他應該最恨自己才對,如今卻反過來大發善心。他再一想,馬上明白了七八分。

“曾隊長,我要向你交代,讓功勞記在你的份兒上。”見英傑以誠相待,不把自己當外人,彭彪不禁大為感動。接下去一口氣,把整個作案過程來了番竹筒倒豆子。

原來,自從知道地宮的壁畫出土,他乘白舒娜上班之時討要家裏的鑰匙,乘機騙制了庫房門的鑰匙模,佯稱外地出差,夥同小老漢,用井下掘洞的辦法鉆進消防通道,一共偷出壁畫十五塊,一塊由小老漢私自賣出,十四塊偷運到了澳門。

“澳門的真正買主是誰?”英傑不動聲色地問。

“是大山幫的祖文。”

“他為啥沒有收貨?”英傑聽了心頭微微一震。

“他鬼得很,怕貨有假,砸在自己手上,只是看了貨,後來要走了照片說找高手驗貨,文物就存在了澳門一家賭場。看你們追得急,我怕夜長夢多,急著出手,就栽到了你們手上。”

“你看清楚,是不是這些壁畫?”英傑從卷宗中取出壁畫照片。一張一張擺在彭彪面前讓他指認,共擺出了三十張組合在一起的完整拼圖,他指認了其中五張,正是整個春日出行圖的中間部分,按編號序列為第四幅到第八幅。

這彭彪從未見過整張全圖,他登時被壁畫的奪目氣勢驚呆了:只見畫前端是由彩旗簇擁的車仗,高頭大馬披掛著華貴裝飾,後邊緊跟著手持宮扇玉拂的宮女和太監,每個人物都由上中下三塊切割開來的畫面拼接而成。走在貴妃輦車前的是那個持扇宮女,著一襲透體的薄紗裙服,顯得光彩照人,正是曾聽白舒娜講過的那幅“東方維納斯”,緊隨其後的是一個穿孔雀藍紗裙的宮女,獨獨不見了上半段身子。

“這幅畫給小老漢賣了,他說是要請高人鑒定真假,實際上是把錢獨吞了!”彭彪說著有些悻悻然。

“你可看準了,是不是少的這一幅?”英傑把照片整體推到了彭彪的眼前,適逢何雨買煙走了進來,“一點不假,就是這幅!”彭彪順杆爬,隨口應道。

英傑從整包煙中彈出了一顆,把剩下的煙全都塞進了對方的囚服口袋,並且幫助他打著了火。這使得彭彪幾乎要感激涕零了。

“這祖文長得什麽樣?”看彭彪被審透了,英傑好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是個老頭兒,道上稱他‘祖師爺’,因為他從不和倒土貨的人見面,來無蹤去無影的,又有人稱他‘千面人’。”

“你這次去澳門見過他嗎?”英傑的話還沒有問完,對方早撥浪鼓似的晃起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