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5頁)

“我沒說你沒能耐,可人家敢在‘鎮墓獸’嘴上拔毛,證明你文物緝私隊就是一窩子菜鳥,你這二級英模也算白當,案件拿不下來,給我的說啥也是白扯。”這鎮墓獸是文物販子給英傑起的綽號,多半由於他的強悍威猛。盜墓賊私下裏詛咒時愛說一句話:“誰不仁武讓他出門撞見鎮墓獸!”

現在,英傑一伸手就可以抓到獵物,但又不能輕舉妄動。一是他不知道對方幾個人,特別是在這人人赤身裸體一覽無余之地,家夥兒也不能帶,勝算難料;二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誘出這條大魚,貨還沒見到,不可打草驚蛇。

線人“大提包”像蛇一樣從身後湊近了他,附耳低語:賣主約在休息室見面,在那裏看貨。幾乎同時,一直蹲伏在水中的對手忽地站起,扭身跨出了池外。這小子長得身材瘦高,隨著起身帶起的水花,池水也仿佛少了許多。根據對方的個頭兒來看,只比自己稍矮一點,這會不會就是博物館現場那一高一矮中的高個子?英傑的腦子裏像電火弧光一樣閃過作案足跡的步伐特征,只見那人轉瞬之間拐進了一間休息室。

這裏光線晦暗,排列著十幾排軟座沙發,不少人東倒西歪在睡覺,還有的擺弄著手邊的液晶電視,或吃點心、品茶。英傑剛在進門的地方坐下,一個服務生急步走來,遞上了熱毛巾,托盤中還有一把鑰匙,附著一張紙條,只見上邊寫著:

三分鐘後,你到貴賓更衣室來,打開鎖櫃,那兒有你要的東西,只你一人來。

英傑起身,束了束浴衣,化裝成服務員的梁子隨手掖在他腰間一把七九式手槍。

貴賓室裏空無一人,他按圖索驥找到號碼,開啟衣櫃,裏邊竟然是空的,並沒有他希冀的物品。他覺得受了騙,用手一摸,發現板壁上放著一張照片,他急忙抽出來看,竟然嚇了一跳。

照片中是一幅宮女上半截身子的壁畫,宮女手托翡翠玉如意,張著盈盈笑口,著孔雀藍低胸露乳的服飾,一看便知是被盜的十五幅壁畫中的一幅。再仔細看,壁畫右側的切割線處,隱約連接著一角絳紅色裙擺,這正是號稱“東方維納斯”的宮女身後編號為第七位的被盜贓物!

他未露聲色地翻過照片,只見上邊寫著一行字:若是識貨,白雲塔下見,只準你一人。

雖未謀面,對手的老辣刁鉆他已領略,這小子今夜是在玩戲法兒,每次只露出一角,引著你跟他走。

白雲塔就像一把利劍直刺蒼穹,近處,公園的圍墻蛇一樣地蜿蜒,靠墻邊黑黝黝的地方,一輛轎車正蹲伏在那裏,聽見這邊的車響,對方的車燈閃了兩下,活像兩只怪獸的眼。

車頭相向,兩個人同時下車,一樣都穿著風衣,不同的是,對方戴著墨鏡,個子比自己健壯,一時看不清面目。

那人打開車內燈,示意就自己一個人,同時招手讓英傑過來,並隨手打開了後備廂蓋。英傑快步走過去,和車尾保持著一定距離,那人打亮手電,在強烈的光束下,只見後備廂內放著一個箱子,被繩子牢牢捆紮著。那人後退一步,從背後抽出一把日本長刃刀,揮手一挑,捆紮的繩子齊刷刷斷開,再一挑,木箱蓋子被打開,隨著對方手電筒的燈光,英傑看清楚了,果然是那幅宮女懷抱如意圖,但卻比照片上的那一幅要小,色彩也沒有那幅斑斕。

“什麽價?”英傑問道。

“你給個價。”對方壓低嗓門,聲音有些變形。

“賣主是誰?”英傑上前了一步。

“這你不需要知道。”對方仰起腦袋,有幾分不可一世。

“我怎麽知道是真貨?”曾英傑強按住火氣,為的是分辨對方的口音,他不明白這小子為什麽說話總是含混不清。

“老子從來不玩兒假貨。”那人不耐煩地蹺起了拇指朝著自己的下巴。英傑此時已走至有效距離,趁對方收回手指的一刹那,他的拳頭已到了對方的面門,幾乎同時,右腳飛起踢掉了那人手中的長刀,那把刀在空中畫了個弧形,插在了車邊的路基上。說時遲,那時快,英傑的又一拳已擊向對方的鼻根,那人向後仰身的時候,肚子又讓了出來,被英傑一個提胯,頂在襠下,對方剛一含胸,背後頸部又挨了一個切掌,登時滾落在路邊,這一手是英傑的拿手好戲,叫老三招,封面、頂襠、劈頸,對方馬上會像一堆爛泥一樣束手就擒。

“睜開狗眼,讓老子看看,你究竟是誰?”就在英傑躬身去抓倒地的獵物時,孰不知對方是佯敗,就在滾落倒地的一刹那,他用一只腳朝著英傑的腿一個倒鉤,兩人同時翻滾到路基邊上去了。

暗夜中一場惡鬥,雙方的力量和速度棋鼓相當,眼睜睜看著兩人你撕我拽,誰也占不了上風。搏鬥中的英傑竟被搞得氣喘籲籲起來,若在平日,只要聽了英傑二字,犯罪嫌疑人馬上會下跪服輸,可今天的這個家夥,還真有點功夫,有幾次差點把自己壓在身下。他此時真恨自己的疏懶,四年前那場和文物販子的生死激戰中,他從樓上跳下摔傷了腰,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母親每天大魚大肉地煲湯,從那以後身上就只長贅肉,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