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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張不是你們的,是另一個客人的。”陳春鳳神情大為緊張,把那張報紙迅速藏在廣身後。嚴鴿十分奇怪,堅持著把那張報紙要了過來。這是一張被揉皺了的報紙,上面隱隱可見有些血汙和不潔的東西,這也是同一天的《滄海商報》。

這張報紙像是牽著陳春鳳的魂兒,她乘嚴鴿端詳報紙的一瞬間,一下子又把報紙抓在了手中,幾下子就扯成了幾塊,揉作一團,扔在了院內的垃圾堆上,慌慌張張對嚴鴿說:“這張報和你買的報紙不一碼事,你的報紙是捆著的,俺敢保證一張不少,不信你查。”

一張臟兮兮的報紙竟使陳春鳳如此失態,倒越發引起了嚴鴿的懷疑,她一改剛才的溫和態度說:“春鳳,你這就不對了,慢說我是公安局長,就是你的乘客,東西放在你的車上,你也該給我保管好呀,你說不是我的報紙,可那明明是當天的報紙啊。除了我,那還能是誰的?如果說是別人的,那一定是我包了你的車以後,你還拉過別人,是這樣的吧?究竟這張報紙是他帶來的,還是從我的報紙中抽出來的,我真要辨認一下。”

陳春鳳有些心虛,便不再說話。梅雪戴著手套把撕破的報紙撿了起來,小心而迅速地折疊,用透明塑料袋包好放進了文件夾。

“春鳳,你一定要相信我們,我們把你當成姐妹,你也得誠心對待我們,羅海不在家,有什麽事情千萬不要悶在心裏,有了急辦的事,一定要和我們聯系。”說話的當兒,梅雪已經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給了陳春鳳。

隨著兩個夜訪者的離去,陳春鳳回房內呆坐在床上,心中紛亂如麻。

陳春鳳的父親錯劃過右派,母親死得早。高中畢業以後她當了工人,和同廠的一個技工結了婚,起初夫妻感情甚好,丈夫後來搞包工,日子也日益紅火起來。陳春鳳眼看著滄海市幾條由老舊門板房連成的街道,幾年間就變得燈紅酒綠,夜總會、超市、網吧、股票交易大廳一股腦席卷了原來這裏樸素單調的國營商店,袒胸露臍的美女內衣廣告排滿了大街,鐳射放映廳日夜播放著火爆的武打警匪片,舞廳內花枝招展的陪舞女郎搔首弄姿,使天南海北來的民工把血汗換來的金子在這裏換做一夜春宵。陳春鳳就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有一天被一個四川妹勾肩搭背地擄走,將一紙離婚書和女兒扔給了自己。就在陳春鳳還沒有穩過神來的時候,工廠又下馬停產,生活沒有了保障,像是被高速的過山車一下子甩到坡底,她驚恐萬狀而又無可奈何。

年邁的父親把當年落實政策的積蓄給了她一部分,再加上東拼西湊借的兩萬元錢,買了一台夏利車開出租。治安不好她晚上不敢出車,雇了一個姓黃的司機夜間運營,幾年風風雨雨好不容易積攢了三萬元,就在陳春鳳準備還債的時候,姓黃的司機乘她出車,潛入家中把錢卷走逃之夭夭。陳春鳳跑到派出所報案,所裏民警說現在案件多如牛毛,大案還破不了,你讓局長發話,我們才好給你破案。她不甘心,打聽到姓黃的在幾百公裏外的一個小鎮上打工,自己開了車去摸清姓黃的蹤跡,回來再找派出所,所裏的民警說沒有辦案經費出不了差,汽車也沒有油。陳春鳳無計可施,眼看著買車的還款日期快到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司機行的一個朋友給她出主意,讓她找黑道幫忙。陳春鳳抱著一線希望托人找到黑道的討債人,這就是咬子。咬子聽了陳春鳳的訴說二話沒說,當日就找到了黃的住處,將一把剔豬刀插在了對方家裏的飯桌上,限一天內湊齊三萬元現金,否則卸一條胳膊頂債。就這樣三萬元錢不費吹灰之力就追了回來。

陳春鳳聽中間人說,討債費要付款額的20%,她就狠狠心數出了6000元,等著咬子到家取錢,並準備了幾個菜表示謝意。咬子來後,見桌上的飯菜,也不推就,一陣狼吞虎咽。喝了幾杯酒,便有些心猿意馬,一雙眼蛇信子一樣老在陳春鳳胸前掃動。

“大妹子,俺實在是可憐你,換了別人,這種違法的事兒橫豎是不能幹的。”

陳春鳳千恩萬謝地應付,很快拿出了錢,反被對方一下子推開,錢登時撒了一地。

“你看不起你咬子哥,我這會兒只想喝酒。”心懷感激的陳春鳳忙把斟滿的酒杯遞過去,沒料到咬子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就勢將她攬在懷中,開始動手動腳,陳春鳳一陣苦苦央求。

“別,別,咬子哥,我女兒快回來了。”

咬子卻更加放肆地箍住陳春鳳,“哎,大妹子是厚道人怎麽也編瞎話,妞去上學中午不回來。妹子是過來人,害的哪門子羞哇。”

陳春鳳欲喊不能,因為無論如何是對方在絕境中幫了自己。同時,她更明白,敢拿刀要債的主兒,把他憋急了會幹什麽。陳春鳳變得無力推拒,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咬子把她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