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大戰起(六)(第2/3頁)

楊承祖聽罷,心中生起一絲懼意,若要待天明之後,混入部伍當中的八旗甲兵被城中守軍窺破,那麽對方自然會識破他們的詐降之計,自己連同三千部伍,也會被對方屠戮一空。

“……不滿這位將軍,末將此來,乃是受大清……,哦,不,是受建奴所命,前來詐降。”楊承祖突然跪倒在周繼佐面前,哀聲說道:“但末將感念大明之恩,受永初陛下之召,不甘受建奴擺布和挾制,遂假意詐降,而做真心歸附大明之舉。……請將軍明鑒!”

話音剛落,城頭幾名守軍士卒立刻舉兵刃將楊承祖等人圍了起來,只待一聲令下,就將其亂刃分屍。

隨在楊承祖身後的幾名心腹將領和親兵見狀,也跟著跪倒在地,俯首乞命。

不遠的幾名八旗甲兵見此情形,知道事發,遂奮力掙脫幾名守軍的束縛,從懷中掏出短刃,揉身向前,就要襲擊附近幾個士卒。

“瞧見沒?”周繼佐滿臉笑意地說道:“我就說嘛,楊將軍乃我大明忠貞之士,斷然不是假降,必然是要一意歸附大明。那就有勞楊將軍給城下的部屬喊一聲,全部解甲棄刃,一個個從下面爬上來吧。”

幾名八旗甲兵的臨死慘叫聲,讓楊承祖等人心驚肉跳,如今詐降被守軍已然識破,再做無謂抵抗,已沒有任何意義,隨即探出城頭,命令部屬全部解除甲仗,從城頭墜下去的繩索、吊籃中,攀爬至城頭。隨後,登城的官兵被一一捆縛,押至城中,然後等待未知的命運安排。

及至天明,掖縣“丙字堡”守軍將十余名八旗甲兵的人頭拋出城外,然後又在城頭盡情地嘲笑建奴的愚蠢和無能。

多鐸惱羞成怒之際,遂命漢軍發動一次規模巨大的攻城行動,但在掖縣主城和數個堡壘火炮和弓弩的交叉打擊下,讓漢軍數度潰敗,遺屍兩千余,不得不收兵回營。

多鐸將所有漢軍將領召集於主帳之中,把楊承祖交於他的招降詔書擲於地上,疾言厲色地詢問,在座諸將是否也有收到此類永初偽帝頒發的招降詔書。

面對多鐸的逼問,所有漢軍將領哪敢承認會有此種事情發生,均矢口否認,從未收到永初偽帝發來的所謂招降詔書,而且還再次重申了對我大清的忠勇之心。

多鐸狐疑之余,卻也不敢在未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將所有漢軍將領盡數處置,攻城略地,打仗拼命,還需多加利用這些漢軍,否則,我八旗部伍何等金貴,可不能輕易損失了。

在早間時,繞道山間去攻招遠的拜音圖回報,明軍憑借堅固城防和左近老界河之利,頑強阻擊清軍推進,非紅衣大炮而不能克此城。

多鐸頓時惱怒萬分,如今我大清不論是八旗精銳,還是普通漢軍部伍,竟然在沒有紅衣大炮的情況下,都變得不會攻城了。問題是,若要將火炮通過山間道路,經平度州,繞萊陽城,再給你送到招遠城下,黃花菜都涼了。

這登萊,怎的如此難打!

就在多鐸頓兵於掖縣城下,一籌莫展時,一份從後方濰縣傳來的急報,更是讓他如墜冰窟,通體冰涼。

明軍於日照縣突然登陸,擊潰南路軍的留守後路部隊,破莒州,攻沂州,博洛的南路大軍糧道已然被斷,難以繼續維持攻勢,請命允其將部隊盡數通過平度州撤往昌邑、濰縣就食,否則,大軍因斷糧,恐有潰散之危。

尼瑪的,我北路大軍數萬人,糧草供應本來都已經很緊張了,你南路大軍數萬人再湧過來,這哪裏還夠維持?

權衡再三後,多鐸遂命北路大軍陸續後撤,另外派快馬通知仍在山區谷道中伺機攻招遠的拜音圖部經平度州,撤往濰縣。

同時,急令維持北路大軍糧道的李率泰速解糧草至濰縣、昌邑,以供大軍所需。

12月5日,清軍北路大軍撤至濰河,在此與萊陽撤回的部分南路大軍匯合,隨後花費數天時間,渡過濰河,於濰縣休整。雖然多鐸對於撤軍回返,沒有任何言語,但八旗諸部和漢軍官兵卻在私下討論,一個月前轟轟烈烈開始的登萊之戰,恐就此草草收場了。

雖然,我大清十余萬兵馬,兵分兩路,在很短的時間裏,就殺到了登萊腹地,占領州縣城池數十座,屠滅軍民十余萬,但所有人都明白,此次征伐,我大清未能盡全功,不僅喪師一萬余,還白白耗費了大量的錢糧物資,於登萊永初小朝廷也未形成更大的打擊。

更糟糕的是,清軍主力撤離江浙、福建、江西,南直隸等地後,使得上述地區形勢迅速惡化。

福建鄭芝龍反攻浙南,水陸並進,復奪溫州,斬叛降總兵陳俸,隨後進逼台州,窺視寧波。

嘉興、常州、無錫、太平(今馬鞍山一帶)、泰州、淮安、徐州等數十府縣州城,或不堪清軍壓榨,或反對剃發易服,趁清軍主力北調山東之際,紛紛驅逐、擊殺清廷委派官員和降軍,並遙尊永初朝廷,恢復大明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