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窮不是原罪,貪才是(第3/6頁)

等到我們仨都落座,我開門見山地問:“聽說你跟楊教授起過沖突?” “您問哪回啊?”小夥子答得直爽,絲毫不避諱。

有點兒意思。

“說說最後一回吧。”

“最後一回是燕兒成績下來之後,他給燕兒不及格。他存心的。”

嘿呦,這情況我們還不知道。楊燕只跟夏新亮說被楊教授性騷擾之後,她男友找過 楊教授。

“大概是什麽時候呢?”

高捷的眼睛看向空中,“容我想想啊……嗯…….她們成績比我們出來晚…..哎喲具 體哪天我不記得了,但肯定是節前。我跟他大吵一架,跟他說了等春節過完回來再 開學我要跟校方反映要說法,我說你別以為自己能只手遮天,我再怎麽著也當過學 生會長,我回來肯定讓大家聯名搞你。”

“噢噢噢。沒動手?”我問。我身邊的夏新亮也聽得認真,有必要的就在本子上記下 來。

“沒動手。他不配。我這手是撫琴的手,不是用來打人的。尤其是這種人。” “那你回來聯系學生會的人了嗎?”我看著他的眼睛問。

他的眼神絲毫沒有閃躲,眼底的憤怒之情也不加以掩飾,“找了啊!跟大家闡明了 情況,從他欺負我女朋友說起,又說到我找他跟他理論,之後他非但沒收斂,反而 變本加厲,開始刁難我女朋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硬是把黑的說成白的,判我 女朋友不及格。大家一聽也急了,說怎麽學校還有這樣的導師呢?聯名信、陳情書 也寫了。全交上去了。但交上去學校沒給說法兒。我後來跟進過一段時間,反正就 被和稀泥了。說情況他們基本掌握了,肯定會幫我們協調,說一大堆反正就是那一 套。”

“這事兒你沒跟楊燕說?”

“沒有,沒說。她本來就不愛爭執,董春妮脾氣又暴,上回她想找人打那楊教授來 著,我攔也沒攔住。不管怎麽說,咱得遵紀守法,別有理變沒理,您說對吧?” 我點點頭。

“我不願意讓她知道我又去找那老混球了,所以聯名書的事兒也沒告訴過她。” “稍等。”我掏出手機,給李昱剛打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了。

“這麽快問完了?”

“你幫我去學校查查,高捷跟我說,他聯合學生會彈劾過楊教授。你查查後來這事 兒怎麽沒音訊了。”

掛了電話,我繼續問高捷:“你去找楊教授是跟校內嗎?”

“沒有。我找過他三回。都不是校內。他不怎麽來學校,去的他家。” “嗯。”

“雖然死無對證,但我跟您保證,我都是跟他商談,情緒激動有沒有?有。但從沒 動過手。只有頭一回聽說他摸燕兒大腿,我推過他一把。”

“你是學古琴的?” “對。” “本地人吧?”

“是啊。我大學也是跟這兒念的。保研。”

“行,小夥子。人死為大。不論這人生前品行如何,他被人殺了,就是受害人。咱 們不抨擊他,不怨恨他,好嗎?”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不是傳閑話愛背後嚼舌根的人。但有句話,我不吐不快。 跟您說說無妨吧?”

“你說你說。”

“您甭聽學校說什麽他死了是民樂界多麽多麽大的損失,什麽編鐘的傳承就斷層 了,好麽給他拔多高似的。教編鐘的邱教授,我們學校的邱教授,技藝特別好,人 品也好。燕兒跟春妮開學後約不上楊教授的課,就自己研習,遇到難點疑點,都多 虧了邱教授點撥。我們還一起上他家做過客,還合奏過。”高捷說著豎起了大拇 指,“他才是真正的藝術家。”他說這話的時候,有種發自肺腑的惺惺相惜,“姓楊 的死了,才是編鐘,乃至民樂界之幸事。通過打壓別人成功的人,成功大多守不 住。”

“聽這意思,你知道這兩位教授之間的過節?” 高捷點了點頭。

“邱教授告訴你的?”

“我是百度知道的,萬事百度皆知道。這年頭,互聯網讓什麽都藏不住。” “這事兒…….你當面兒拆楊教授台了嗎?”

高捷臉上透露出笑意,“我偷偷告訴您,我寫舉報信了。我才不會當面拆他台呢, 這種人只會矢口否認,我又沒確鑿證據。上回聯名狀石沉大海我就知道了,學校肯 定是包庇他,往學校說沒用,得對症下藥。不瞞您說,姓楊的一直沒來學校,我還 以為他被處理了。本來我下一步都準備好了,如果舉報信也沒用,我就微博實名舉 報,我豁得出去,我相信邪不壓正。做人,我爸從小就教育我,身正不怕影子 斜。”

高捷走了,我跟夏新亮面面相覷。 “劉哥,也不是就我一人兒耿直。”

“他那是壓抑太久。這條線,也算斷了。別說這位同學不避諱楊教授之死了,楊教 授要是知道他背後這麽搞他,還不定誰殺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