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毒攻毒(第4/7頁)

“你們幹嗎?光天化日這幹嗎呢?”葛志傑一個趔趄栽進來,嘴裏吵吵著。“這什麽啊?”我晃了晃手提袋。

“茶葉。”他說。

““茶葉”?”我點點頭重復道。

手提袋裏是倆茶葉桶沒錯,我拎出一罐,沉甸甸的手感登時鼓舞了我的信心,絕對沒跑兒了—茶葉就不是這分量。擰開,倒是茶葉無疑,還有茶香呢。我淡定地撥弄,其實胸腔裏的心臟在瘋狂跳動,這把要是瞎了,就全完蛋了。

一層茶葉散開來,露出了下面的銀色茶葉袋。

茶葉袋是幹嗎的?保鮮。可就連不喝茶的人都知道,哪家茶葉店封了袋還往上頭擱散茶啊,這不有毛病嗎?

把銀色密封袋拿出來,表層的茶葉跟著灑出來一些,我撕開袋子,裏面躺著一塊又一塊的菱形白色結晶。

“你管這個叫茶葉?”我看著葛志傑的眼睛問。

他明顯的視線上有所回避,嘴上說著胡扯淡的辯解—什麽這不是我的,這是別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之類。

我一直都特別想給這些從事販毒的家夥一人一座奧斯卡,什麽叫睜眼說瞎話?他們能給你三百六十度演繹出來。

成!你演,我陪你演,搭台子唱戲嘛。“走,咱倆上你屋裏慢慢兒嘮。”

我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示意夏新亮開車門,我決定領著葛志傑親自帶他回房間。葛志傑的額頭上掛了一層薄汗,外面兒雨不大,但潲在臉上很不舒服。然而,雨和汗還是極好分辨的。我敢肯定葛志傑這會兒心裏已經七上八下了,他不清楚我們掌握了多少情況,他得惴惴不安地隨機應變。

701房間在把頭兒的位置,葛志傑讓銬子銬著,被我的倆徒弟押解著進入,我先進去一步,已經開始搜查了。這房間我們監視已久,不過進來還是頭一回。

我從裏面先後搜出了分裝袋,就是那種塑料制帶密封口的分裝袋,可以把冰毒50克50克地分裝。跟著,精準秤也被找到了。

葛志傑這會兒基本沒話了。

我在這屋裏沒搜出毒品,但我不急也不慌,我觀察葛志傑,發現他不說話,眼睛還老往窗戶那兒瞟。我起先以為他是想尋找機會跳窗逃跑,但一想不能夠,7樓,跳下去不死也殘廢,然後我注意到了窗戶下方包暖氣的木質裝修。這家賓館老,沒翻新過,還是20世紀末那個裝修風格,暖氣露出來不好看,所以會做個木隔斷包起來,就留一個活板兒,活板兒上帶通風口,能取下來進行跑水之類的維修。

我朝暖氣過去了,蹲下身子取下活板兒,解開暖氣片後頭,然後搜出了被藏匿的冰毒。這些冰毒跟先前茶葉罐兒裏的加一塊兒,基本可以宣布他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為什麽這麽說呢?兩方面。一、販賣、持有毒品數額巨大,肯定要判死刑;二、你給上家丟了這麽些貨,上家不弄死你才怪。反正橫豎都是一個字兒,死。“這又是什麽呀?”李昱剛幫我把活板裝回去,我問葛志傑。

葛志傑的嘴唇蠕動,話卻沒說出來,他腦子有點兒亂了,被這一波又一波的突發狀況搞亂了。

“你也甭跟我哩格兒楞了,1公斤,死刑!你這兒是多少你心裏清楚,這條命能不能留,都在你自己。你看你是繼續打啞謎還是怎麽著?”

我跟他單刀直入也是沒辦法的事,他這一旦被抓,警方就必須盡快掌握全局,讓他配合我們工作。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利,張風雨隨時可能聯絡他問他送貨情況,這聯系一旦中斷,線就肯定斷了。他們這幫提著腦袋掙錢的都精明得很,你別說真出了事,就算沒出事有個風吹草動也當出事了辦。

緝毒必須爭分奪秒。

你需要他配合你工作,可你越需要越不能著急,你著急就容易出岔子,你出岔子就從主動變為了被動。兩年多的心血,絕不能在這裏功虧一簣。雖然急,但還得穩著,這勁兒說實話挺難拿。

葛志傑不說話,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正盤算著呢。

我決定再來一記“重拳”,把他徹底打趴下,讓他知道,他的情況已盡在我們掌握,負隅頑抗一點兒意義都沒有。

“有個姑娘老上這兒來找你,找你幹嗎?你清楚我也清楚。”

瞬間葛志傑滴溜亂轉的眼珠子停了下來,啪一下兒,眼神就散了。很好,這拳打好了。

常跟葛志傑這兒拿散貨的女孩叫範晶晶,標準的南方妹子長相,個子不高,巴掌小臉兒,文文靜靜,說真的,起先我都不相信她又吸毒又販毒。但隨著調查深入,我們發現這個晶晶姑娘是葛志傑的女朋友,兩人十分恩愛,有事兒沒事兒晶晶都來找葛志傑。再是倆人都是亡命徒,正因為是亡命徒,會更珍惜得來不易的情感,因為他們自己很清楚,這種珍貴、溫暖的情感難以保有一生,自己沒那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