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死遁
皇後頂著歪掉的發髻跌跌撞撞想要從浮翠殿出去, 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住,她抓著侍衛的手,音色狠厲:“滾開, 敢攔本宮。”
侍衛面無表情:“陛下口諭, 皇後不得出浮翠殿半步。”
皇後面色慘白, 嘴中喃喃:“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你給本宮去通傳讓陛下準許本宮去看珩兒。”
侍衛不為所動,皇後說著說著跌坐在地上, 揪著衣服痛哭了起來,一旁的韓宮令托著她撫慰:“太子定會平安無虞的。”
皇後眸中俱是恨意, 她恨啊, 她竟然會傻到真的信她兄長,害了珩兒。
律政殿
侍婢內侍們進進出出,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往出端, 祁帝站在門外,面沉如水, 影王和淮王皆站在一旁各懷心思。
段知故面帶一瞬扭曲, 隱隱不甘心,為什麽?為什麽他要回來?明明他就差一點,更沒有想到他一向仁厚的父皇竟是裝死,叫他心下膽寒不已, 周仲維已被壓入大牢擇日斬殺。
祁帝似是意有所覺,轉頭來瞧著他:“可是生病了?”
影王恍恍惚惚擡頭, 面臉煞白冷汗的模樣映入祁帝的眼簾, 裝死期間朝中所有人的變化他都一清二楚,影王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未說什麽,這個位置本就是腥風血雨,皇室無血緣的。
影王踉蹌回府後才緩過來一些,方才父皇的眼神好似看透了一切,叫他心虛不已,他正跌坐在椅子上緩緩吐氣,周蕓汐從院子奔走進來,倏然跪下抓著他的手:“殿下,我父親如何了?”
影王勃然大怒,心頭怒火一瞬燃了起來,他甩開周蕓汐,揚起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臉上:“賤女人,你敢騙本王,你安的什麽心,你叫本王在朝臣面前的臉都丟盡了,你父親就是個蠢貨,自以為是,到最後把自己作進去了。”
周蕓汐被打的趴在地上,白皙的臉龐浮起一片手掌印,嘴角緩緩蜿蜒下一條血跡。
她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我父親不會失敗的。”
影王冷笑:“陛下聖旨,周家謀逆,大逆不道,抄家,周仲維擇日問斬,女眷流放千裏。”
他俯下身掐著她的臉頰嫌惡道:“周蕓汐,本王被你害慘了。”說著狠狠甩開她越過她扔下一句:“自行了斷吧。”便揚長而去。
周蕓汐怔怔的坐著,容色淩亂,末了癡癡地笑了起來。
門外面阿韻漠然的看著她,心下都是報復成功的快感,隨即她肚子傳來動靜,她的神色霎時溫柔了起來,淡淡一笑轉身就走。
不過一兩日,宮中形勢再次徹底扭轉,周氏一黨被打為亂臣賊子,朝中與他有牽連的臣子接連下馬,說是大換血也不為過,腥風血雨間又走馬上任了不少新的朝臣,大多為寒門科考進來的。
甚至還有不少是先前國子監前祭酒的學生,陰差陽錯的蕭府一時間竟門庭若市。
不少上任的大人都來拜訪,握著蕭閑的手熱淚盈眶,再吐露一番這些年的酸楚,總算是熬出頭了,蕭閑一時附和著、安慰著還恭喜著,光是宴請吃酒便連續好幾天。
他打著嗝叮囑管家:“莫要告訴大公子。”
管家笑眯眯的點頭。
夜半時分,主仆二人正閑步往府上走,蕭閑感嘆:“不知容容此時在做什麽,有兩日未收到她的書信了,臭丫頭,有了二叔忘了老爹。”
突然間,渾厚悠遠的鐘聲再次響起,叫微醺的蕭閑一愣,酒意醒了三分,二人面面相覷。
直到鐘聲敲了三十六下後停止,蕭閑才驚醒,他一個踉蹌被管家扶住,喃喃道:“是…是太子,快,回府。”
說著與管家忙奔回府上,管家一邊追著一邊哎喲,叫蕭閑慢些,小心摔了。
蕭閑回府後便差人磨墨,提筆便寫書信,眉頭緊皺,半響他把兩封書信分別裝好,叫管家寄了出去,彼時他還不知蕭枝雪已然不在蘭陵,這兩封信皆正好與她錯開。
浮翠殿內,趴在床前郁郁的皇後也同樣聽到了鐘聲,她恍然擡頭,淚珠自眼角滑落,隨即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外,遠遠的聽到了一片哭嚎聲。
皇後拼命掙紮著:“讓我出去,我要見我的兒子,那是我的兒子啊。”說著痛哭了起來,卻仍舊被扔了回去。
章太醫提著藥箱從後門走了出來,祝欽饒幫忙掩人耳目,且安全無虞的把他送回了家。
“此番多謝章太醫幫忙,祝欽饒感激不盡。”他鄭重的彎腰謝章太醫,卻被章太醫聞聞的攔住:“不必,老夫佩服殿下,能為殿下做事是老夫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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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合宮內,四皇子睡不著,躺在床上唉聲嘆氣,今日嬤嬤又不叫他吃飽飯,好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