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宮變
官道上馬車轆轆聲單調枯燥, 碾過枯樹葉,四周青竹林環繞,風聲穿過竹葉傳來沙沙聲, 蕭靖源駕著車, 眉頭緊皺。
昨日晨起, 蕭枝雪突然說要收拾東西去尋蕭靖軒,蕭二叔他們都有些面面相覷,待聽了蕭枝雪的夢後都有些啼笑皆非不以為意。
蕭老爺子安慰:“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你阿兄定會平安無虞。”
其余人附和, 蕭枝雪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麽說, 但她堅持要去尋蕭靖軒, 蕭二叔也攔不住,便叫蕭靖源陪她一起, 好照看著她。
蕭枝雪同意了, 二人當天下午便啟程往朔州而去。
蕭靖源嘴邊叼著狗尾巴草,正午的日頭有些曬, 曬得他昏昏欲睡, 漫不經心的趕著車,蕭枝雪則不安感愈發強烈,午時小憩了一會兒便在強烈的心悸中醒來。
她掀開簾子問:“走到哪兒了?”
蕭靖源:“這才剛走開,還得幾日, 咱們騎的馬車,快了少說也得七八日。”
蕭枝雪皺眉:“這麽慢?那若是騎馬呢?”
蕭靖源聞言轉頭:“容妹, 你瞧瞧這日頭, 現在是七月初,你騎馬不過半日便會中了暑氣身子支撐不了。”
隨即怕蕭枝雪不高興又說:“你莫要多想, 現在大哥並未傳來什麽消息,並無任何事發生。”
蕭枝雪點點頭,頭收了回去。
她未把去朔州尋阿兄的消息告訴段知珩,一則她無法不承認那格外逼真的夢境無時無刻不影響著她,她也知道這般揣測他是不對的,段知珩那般救她,真心以待,而她卻控制不住的懷疑他。
理智和感性不斷的拉扯著她,一面說著他已經不似前世般,也不會再有別的意外會發生,一面又說畢竟那邊站著的是他的親人,是他不能與之對立的立場。
若叫她在阿兄與段知珩之間選擇,她定然會毫不猶豫的選阿兄。
思及此,蕭枝雪墜落的沉甸甸的胸口松懈了些,不會期待便不會失望。
蕭靖源也察覺到了她的心情,自覺的閉了嘴。
皇宮
皇後站在殿外,上空烏雲積壓,陰暗昏沉,韓宮令上前稟報:“娘娘,四皇子在殿外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想見見陛下。”
皇後:“叫他進來吧。”
韓宮令:“是。”
她退下去沒一會兒就牽著一個小小的孩童進來了,六歲的孩童滿面都是稚嫩之色,因站在外面臉頰被曬得紅撲撲的,鼻尖滲出了些許汗意,乖乖巧巧的向皇後行禮:“見過母後。”
皇後扯了扯嘴角,淡淡頷首,韓宮令便把小皇子牽了進去,小皇子噔噔噔的跑到床鋪附近奶聲奶氣的喊父皇,帳子內的人影顫顫巍巍的擡起了隔壁想撫摸一下小皇子,奈何不盡人意。
半響韓宮令湊上前輕聲道:“四殿下,該走了,陛下該休息了。”
他轉過頭來懵懂的問:“父皇的病何時才能好呀?”
韓宮令敷衍:“陛下洪福齊天,很快就能好了。”說完便強制性的去牽人,四皇子不敢反抗,乖乖的讓牽了出去,但滿臉的不情願,嘴角向下撇著,如同倒看的月牙。
三日後,臨州守將反了,消息來的猝不及防,叫朝野上下震驚不已,天子病中臥床不起,太子又在外督辦政事,無法及時趕到,臨州作為離京城最近的地方,軍臨城下,破城而入簡直不要太方便。
此消息叫朝臣們方寸大亂,亂到忽略了這臨州守將反的如此高調,恨不得直接告訴每一個人老子反了,臨州兵力富饒,原是守著京城的一道大防,現在反的如此突然,最遠的調兵之處也比臨州遠。
祁帝得知此事後噗的咳出一大口血,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音,面色肉眼可見的灰敗了下來。
下方跪著朝臣,其中一文臣道:“陛下,應當請宣平侯帶兵指揮。”
宣平侯聞言心中一咯噔,暗暗瞪了那人一眼:“這…不大妥當,微臣雖為武將封蔭,但對守軍不大了解,怕出了什麽事兒,微臣擔不起啊。”
短短一會兒,你推舉我我推舉你的,裏面包含了樞密院使,三衙指揮,兵部,這家尋個理由,那家尋個理由,就是不願意領指揮兵的責任。
禦史中丞大呼:“偌大的王朝竟一個能拿的出手的將領也沒有?”
突然一個朝臣弱弱的說:“微臣記得丞相大人早年出身軍中,不若丞相擔這個名頭。”他的聲音愈發的小。
周遭朝臣神色各異,三衙指揮弱弱的說:“丞相承擔監國重任,如此可是無暇顧及。”
周相不說話,顯然是在思慮,床榻上的祁帝顫顫巍巍的擡手指著他,其中意味再不能明顯。
周相彎腰拱手,淡淡道:“臣,絕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