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呦,這不是余少爺嗎?”

坐在吧台前的男子朝余鶴伸出手,打了個響指,招呼道:“來!這兒,點單。”

客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余鶴,墻邊等候差遣的服務生們也側過頭,觀察和他們站在一起的余鶴會如何應對。

余鶴,奉城有名富二代,吃喝玩樂樣樣精通,是紈絝中的翹楚,豪門裏出名的廢柴。

廢柴年年有,為何單單余少爺這麽出名呢?這得益於余少爺得天獨厚,生了副好皮囊。

余鶴身上缺點一籮筐,可但憑相貌這一點,那是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就兩個字:漂亮。

余鶴也曾是這家私人會所的常客,呼朋喚友,一擲千金,但那都是今天之前的事情了,從今天開始,余鶴就不再余家的少爺,而是一條喪家犬。

因為他根本不是奉城余家的親生兒子,當年護士因疏忽抱錯兩個余姓的嬰孩,致使真少爺流落在外十九年!

聽說真少爺叫做余清硯,在普通人家長大,半工半讀考上名校;而假少爺余鶴卻一事無成。

對待這個鳩占鵲巢的養子余鶴,余家自然是逐出家門,一別兩寬。

這家會所叫做‘錦瑟台’,私密性極強,只對豪門世家開放,余鶴能來這裏工作,聽說還是真少爺男朋友安排來的。

龍遊淺灘,虎落平陽,余鶴從少爺淪為服務生,一夕之間嘗盡人間冷暖。

就好比吧台邊坐著那個人,曾經不過是鞍前馬後也和余鶴搭不上話的小人物,如今也敢叫狗似的叫他了。

余鶴面色不變,去墻邊櫃拿點單的平板。

“那是陳標。”站在櫃邊的服務生小聲跟余鶴說:“他已經喝了不少了,要不我去吧。”

余鶴的唇形很好看,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謝謝。”他看著那名服務生胸前工作牌上的英文,艱難地拼讀著:“Sha......”

“Shawn,”服務生自己率先說出來,並貼心地補充音譯:“肖恩,你叫我小肖就行。”

余鶴拿起平板:“嗯,我去就行。”

“要叫客人老板啊。”肖恩很不放心地交待一句。

余鶴歪歪頭,朝肖恩做出個你放心的表情。

這是會所的二樓大廳,接待散客的音樂酒吧,真有錢的不坐二樓,更不會坐吧台,酒吧裏並不算太安靜,可當余鶴轉過身才沒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嗤笑,是別的服務生在擠兌肖恩。

“肖恩,你可真能巴結啊,可惜......”

余鶴穿過人群繼續往前走,很遺憾沒能聽見可惜後面又些說了什麽。

不過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難聽的話,余鶴已經聽得太多,早就麻木了。

他把手中的平板放在陳標桌前:“陳老板,點些什麽啊您?”

陳標臉上漲紅,滿是醉意,手臂撐著頭,另一只手在平板上劃拉著:“余少爺。”他打了個酒嗝:“聽說你被趕出家門了?”

“是啊,”余鶴應和一聲,也不動怒,平靜的又問陳標:“點什麽啊您。”

陳標有意刁難余鶴。

他手指在平板上劃來劃去,反問道:“余少爺平時都點什麽啊?”

余鶴發誓,他沒有故意要懟陳標的意思,可架不住陳標非得上趕著著問。

余鶴站在那兒,如實回答:“陳老板,我沒坐過大廳,樓上包廂的菜單和大廳好像不太一樣,真是抱歉,沒法兒給你推薦酒品了。”

周圍陡然一靜,悄悄看熱鬧的人相互對視一眼。

和余鶴好相貌同樣出名的,就是他的嘴。

有人評價說:那可真是上好的鶴喙,比死鴨子的嘴還硬,啄起人來疼著呢!

余鶴成天懶洋洋的,是萬事不掛心頭的閑散性格,說話也一樣,漫不經心最能惹人生氣,你這邊急得跳腳,他連眼皮都懶得擡,這誰能不憋氣?好好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都像是挑釁,更何況余鶴這話也不像好好說的。

陳標登時就怒了,酒氣連著怒氣湧上來,一把將平板摔在地上,反手揪住余鶴衣領:“你說什麽?”

站在墻邊的服務生們趕緊圍上來,你一言我一語都好言勸著陳標,經理王務川聽到動靜也趕過來。

陳標胳膊一揮把眾人掃開,誰也不理,又問余鶴一遍:“你剛才說的什麽?”

果然,余鶴眼皮都沒擡,把剛剛的話原封不動重復一遍。

陳標勃然大怒,腦子一熱提拳就往余鶴臉上招呼。

王務川心中一驚,心說打哪兒也不能打臉啊,余鶴的臉他還有用呢!他架住陳標的手,能在錦瑟台當經理,王務川手上有兩把刷子,四兩撥千斤把陳標的拳頭撥開:

“陳老板,您喝多了,嵐齊, ”王務川叫來一個會來事的服務生,把陳標推過去:“你帶陳老板到三樓醒醒酒。”

打發完陳標,王務川看向余鶴,指了指他,到底沒當著眾人面說什麽:“去我辦公室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