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假死初現端倪

趙璟嘔出一口血

細蟬臉色煞白, 不可置信地凝著趙璟,趔趄著向後退。

參加典儀的官員低聲絮語,就連蕭太後都忍不住輕聲問:“有思, 你這是何意?”

趙璟笑說:“不過一個女人, 哪裏值得母後操心?”

仲密湊上前,低聲道:“官家,您忘了,她可是……”

“她可是仲都知為朕找來, 能容納元思皇後魂魄的女人,是嗎?”趙璟挑眉:“這麽久了,朕竟沒察覺你的一片苦心。”

他話中的腔調太過怪異,仲密不由得驚慌,呆愣地盯著他的臉,甚至忘了不可直視龍顏的規矩。

仲密這些日子眼見趙璟為情所困, 徹夜宿醉, 神情恍惚, 所以才敢壯著膽子幹些謀取私利的事,後來官家信了招魂一說, 更讓仲密肆意妄為。

他知道官家疑心重,一直伏小做低,他自以為做得很好, 也不覺得露出過什麽馬腳, 不可能,官家不可能懷疑上他啊。

主仆之間短暫的沉默,高坐於禦座上的趙璟慢慢收起了虛假的笑容, 吩咐:“傳合蕊。”

合蕊一襲素服裊裊娜娜地走上大殿, 言語利落幹脆:“奴奉命調查當日元思皇後小產一事, 章吉苑的宮女雖然已經自縊,但奴從內值司存典中找到了她的戶籍親人就在金陵,卻發現她的親人都搬去了寸土寸金的廣晟坊,住進了裝璜華貴的大宅院裏。”

“剩下的事就好辦多了,內值司將章吉苑所有的宮人和那宮女的親人全部收押,嚴刑審問,終於將幕後黑手審出來了。”

合蕊目光湛涼地瞥向仲密,恨意凜然。

仲密的一顆心隨著她的話語不斷下墜,是嗎?官家秘密審問了章吉苑的全部宮人,他竟一無所知。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人之下的左班都知,內廷中他羽翼豐滿,文武朝臣都懼他如虎,就連官家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原來竟是他的錯覺,官家看上去荒唐瘋癲,可這帝國權柄甚至小到禁宮的邊邊角角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仲密終於覺出前所未有的恐懼,素來靈巧擅辯的嘴開始哆嗦,跪倒在禦前,大聲喊冤。

趙璟前傾了身體“冤?朕十分想聽一聽,仲都知冤在哪裏?”

仲密無助地環顧四周,身邊盡是往日懾於其淫威之下的朝臣,他們有作壁上觀,有在幸災樂禍,甚至還有的臉上帶著極深的怨毒,巴不得他快點被處死。

他了然,仰頭看向禦座,呵呵笑起來:“狡兔死,走狗烹,奴為官家殺完了異己,也就到了鳥盡弓藏的時候。官家仍是明君,惡事都是我仲密做的。”

趙璟低眸冷睨他的醜態,憎惡道:“朕原本想留你一命,至多圈禁至死,可是你竟敢害朕的窈窈,那朕就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他掠了一眼隨侍在側的譚裕,譚裕會意,立即指揮禁衛上前將仲密五花大綁。

仲密被禁錮住,掙紮著擡頭,面上盡是嘲諷:“殺了我會讓官家心裏舒服嗎?元思皇後的死全是我一人所為嗎?哈哈,與官家施予她的相比,我做這些算什麽?她是我害死的,還是官家害死的?”

譚裕堵住他的嘴,狠踹了他幾下,禁衛才把哼哼唧唧的他押走。

禦座上趙璟的臉色慘白,怒極又痛極,他撫住胸口,嘔出一口血來。

崔春良慌忙上前,朝臣們亦倉惶驚呼。

玄色纁裳上血跡淋漓,蕭太後容顏失色,走到趙璟跟前,顫顫道:“有思,你……”

趙璟挾去唇邊殘留的血漬,指向譚裕,譚裕會意:“官家放心,臣必不會讓這賊子死個痛快,元思皇後的賬,還有那些被他戕害的朝臣的賬,必要一一同他清算。”

趙璟點點頭,眉間有化不開的哀傷,手摸向禦座下的佩劍,崔春良只覺腦子裏轟的一聲,忙上前將趙璟扶劍的手拂落。

修長清骨翩然而墜,趙璟向一側歪倒,暈了過去。

大典被迫匆匆結束,禁衛奉旨處置了大寒和細蟬,向譚裕報過信,譚裕正結果了仲密,擦幹凈手,換了身衣裳才去見趙璟。

幾劑藥灌下去,趙璟才在遲暮時分蘇醒。

蕭太後在龍床前來回踱步,憤憤道:“仲密這個畜生,他謀害那個女人也就罷了,連哀家的孫子都敢謀害,真是可惜,那孩子萬一是個男孩,生下來咱們大魏不就有兩名皇子了。”

趙璟擡頭瞥了一眼蕭太後,面上一片疏涼,撐著虛弱的身體道:“母後要是沒事,就回自己的宮裏去吧。”

蕭太後沖他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你煩我,我再說一句。”

她正視趙璟,“魚酈死了,你再折騰自己,折騰別人她也活不過來。你是官家,你的日子得照過,天下百姓的日子也得照過,這錦繡河山、廣袤天下斷沒有要為一個女人陪葬的道理。”

說完,她轉身就走,恰如進來傳話的崔春良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