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小小恩

林恩清楚姚洲的日程安排,今天他結束訪問,應該是剛下的飛機,怎麽轉眼就來了墓園,林恩有點懵。

姚洲對他對視幾秒,林恩眼神帶著恍惚,視線也不聚焦,姚洲心疼他獨自在墓園為亡母燒紙,伸手拉他起來,將他護在懷裏。

雨勢大了一些,淅瀝落在水泥地上,濺濕褲腿,傘下卻是幹爽溫暖的一塊地方。林恩自覺不該與姚洲這麽親近,但他沒能及時將對方推開。

姚洲在傘下與他保持了些微距離,雖然一手護著他的肩,但身體沒有貼近,雨傘都傾斜在林恩這一邊。

林恩不說話,姚洲也同樣沉默地陪他站著。

過了半分鐘,姚洲稍微低下頭,去看林恩的臉。林恩有點遲疑,語速稍慢,問,“怎麽了?”

姚洲還是沒能忍住,指腹在他臉頰上輕輕抹了一下,“我以為你哭了。”

“沒哭。”林恩垂著眼說,長密睫毛遮住情緒。

“還想再待一會嗎?”言下之意是要陪著他。

林恩不願意在這種時候承姚洲的情,可是一轉念,荊川能出面幫他尋人,說到底也是看姚洲的面子,橫豎都是欠著姚洲的。

林恩說,“不了,我回去了。”說完就要轉身。

姚洲將他拉回傘下,摁住他的一側肩膀,說,“林恩,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不在這裏說。”

林恩愣了下,猜不到姚洲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應了聲“好”。

姚洲扶著他的肩,與他並行。

時隔數月,兩人第一次私下相處,林恩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面,一長列的台階都快走完了,他才意識到姚洲的收斂。

林恩走得慢,姚洲長手長腳的,也配合他的步速,林恩陷在自己的思緒裏,姚洲全程不擾他,只是無言撐傘。

林恩心下酸澀,說了聲謝謝,也伸手握住傘柄,說,“我來吧。”

墓園門口站著兩對人,有二零區的警衛,也有負責姚洲安全的更高級別的警衛。讓這些人看見聯盟主席給自己撐傘,林恩受不起。

姚洲也不勉強他,林恩拿過雨傘的同時,姚洲走出傘下,和林恩分開一米遠。

讓聯盟主席淋著雨,而林恩自己撐傘。說實話這也沒有比剛才的情形好多少。

林恩和姚洲在警衛的護送下走到停車場,掛著二零區牌照的車和掛有聯盟牌照的車正好停在空曠場地的兩端。

姚洲說,“去你車裏行嗎?”

墓園沒有合適談話的地方,坐在車裏算是有個私密的空間。

林恩搖頭,姚洲太遷就他了,遷就得讓他有一絲不安,“去你車裏吧。”——下屬到上司的車裏聽候指令,這總要說得過去點。

兩個人進到豪華專車裏,姚洲把已經淋得半濕的西裝外套脫下,穿著裏面的襯衣。

這套黑西裝是他從機場到墓園的路上換的,林恩在這裏祭拜親人,為表尊重,他讓接機的助理準備了黑色西裝和領帶。

車裏沒有別人,防彈車窗僅單面可視,姚洲看林恩的眼神不如剛才那麽克制了。

林恩能感覺到那種有如實體的視線,他坐在姚洲對面,稍微避開一些對視,問姚洲,“你要和我說什麽?”

姚洲仔仔細細地打量他身上每一處。如今已是二十歲的青年,比起剛認識剛結婚那時候,褪了單純的稚氣,整個人似乎多了一層力量感,修身的襯衣下面能感受出一層薄薄的肌肉繃著,因為皮膚底子好,眼睛清淩澄亮,五官愈發立體了,也顯得更有吸引力......

姚洲定了定神,今晚回去他需要一針抑制劑。

他收起思緒,只看林恩的眼睛,沉著聲說,“你母親的事,我很抱歉。荊川查到一些她離世前的情況,有一部分告訴你了,余下的...荊哥不是很拿得準你的想法,讓我代為轉告。”

說著他從兜裏掏出一張對折的紙,展開後遞給林恩。

“這張出生證的復印件,我比你先看到幾天。”他一邊解釋一邊注意林恩臉上的神色,“你母親再婚半年後,生下一個男孩,比你小很多,現在四歲。”

林恩的視線定在那張紙上,瞳孔收縮,唇角微微繃緊。這個消息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這孩子曾經被領養過,後來又被送回孤兒院。目前還待在孤兒院裏。”

姚洲說話的同時,一只手握住林恩的手臂,慢慢地上下搓揉,想讓他感受到此刻並不是獨自在面對這件事。

“我本來想等你情緒好一點了再告訴你。”

姚洲沒再繼續往下說,林恩已經是獨當一面的成年人,他無權替他做任何決定。在確認了小孩與他有血親關系以後,他還是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林恩把手裏的出生證明看了又看,幾分鐘後慢慢擡頭,像是對姚洲又像是對自己說,“我有個弟弟......”

姚洲看著他,嗓音沉穩,“是,你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