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周氏還想力爭,孟老夫人發了怒,道:“我這個做祖母的,連孫女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了是不是?你這是要違逆我的意思?”

“祖母!”孟允棠突然站了起來,搶在周氏說話之前喊了孟老夫人一聲。

她這一聲來得突然,堂中幾人頓時都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她直直地看著孟老夫人,道:“祖母,我不能嫁。”

崔氏一聽這話,朝孟老夫人道:“姑母,不是我說,七娘好歹也是侯府長大的姑娘,怎麽就自己置喙起婚事來了?這般沒規矩,也不知道爺娘平時是怎麽教的。”

周氏跪在地上,雙頰赤紅,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強忍著沒去駁她。

孟允棠轉頭就沖崔氏道:“我爺娘再不會教,也比你會教!”

如此出言不遜,堂中幾人一時都驚呆了。

周氏急道:“彤兒,你別說話。”

崔氏從詫異中回過神來,冷笑連連,道:“如此對長輩說話,真是好教養!難怪會與夫家和離。這樣的只怕我娘家侄兒也消受不起。”

“消受不起便不要消受,誰稀罕來著?”孟允棠回嘴。

“放肆,你給我跪下!”孟老夫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用力拍著面前的幾案道。

孟允棠走過去,直挺挺地在周氏身邊跪下,毫無懼意地擡頭看著孟老夫人道:“祖母,這門親事我不答應,你若逼我,我就去向旁人求助。”

“你失心瘋了不成?還向旁人求助?這是我孟家的家事,旁人誰能……”孟老夫人話說一半,忽然想起一人,就停了下來。

她驚疑不定地看了兩眼孟允棠,試探問道:“你是說,賀六郎?”

孟允棠不說話。

沉默也是種態度。

一旁的張筠姬看著孟允棠倔強的側顏,放在幾案下面的手悄悄握緊了手指。

“你現在就是個晏家不要的下堂婦,以賀六郎如今的身份地位,你以為他還能要你?別癡心妄想了!”孟老夫人道。

孟允棠道:“我沒指望他還能要我,但我知道有人在要緊之事上騙了他。用真相去換他保我一保,看在幼時情分上,他定會同意。”

她話音一落,孟老夫人還未說話,張筠姬便顧左右丫鬟道:“都退下。”

孟老夫人和崔氏都望著她。

張筠姬知道自己反應過大,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解釋道:“賀六郎如今權貴顯赫,七表妹這般公然論及與他幼時的情分,讓人聽去了,只怕不妥。”

孟老夫人仔細一想,是這個道理,便揮手讓堂中的丫鬟奴仆都退了出去。

張筠姬看著孟允棠道:“七表妹,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是要有證據的。你和賀六郎幼時就算有情分,那也是過去的事了,如今這情分在他心裏還剩多少,有還是沒有,誰也不知道。如果你仗著這一點便去攀附交情胡說八道,你自己名聲毀了事小,別到時候還連累了整個孟家。”

孟允棠扭過臉去,與她四目相對,道:“六表姐能考慮到的,我自然也有考慮。六表姐說得對,我所說之事,確實沒有證據。”

張筠姬面色稍霽。

“但是我了解賀六郎,自小,他便是眼裏不揉沙子的性子,經過滅族之禍,八年流放,脾氣總不見得比小時候更好。只要我告訴他那件事,就算沒有證據,他心中存了懷疑,就一定會追查到底。我是不怕他查的,反正我沒有說謊。但是欺騙他的人,”孟允棠盯住張筠姬眸光顫動不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想清楚了,經得住他這般查證麽?”

張筠姬強自按捺住跳動不安的心臟,強笑道:“你少在這兒唬人了,沒影兒的事,他能信你才怪。”

孟允棠挑釁:“試試?”

張筠姬不敢接話。

孟允棠自己站起身,又俯身扶起周氏,站得直直的,對孟老夫人道:“祖母,時辰不早,我與阿娘就不耽誤你用飯了。至於你說的親事,六表姐主意大,就讓她代替我與你商議吧,我和阿娘先告退了。”

方才她和張筠姬你來我往的那番話委實蹊蹺,孟老夫人和崔氏都聽出了不對勁,就沒留她們母女倆。

待母女倆一離開,崔氏就扭頭問身邊的女兒:“七娘方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誰騙了賀六郎?你為何一臉被她拿住的模樣?”

張筠姬越想孟允棠的話越害怕,以至於竟微微顫抖起來。

冒領功勞真的只是她一時貪心。她夫婿貪花好色,刻薄寡恩,婆母妯娌與她也關系不睦,她在夫家的日子太難過了,所以當今聖上復位東宮,賀家平反時,她頭腦一熱,就去找了賀礪的長姐,告知了賀家人的埋屍之地。

她原本只想要個報信的功勞,誰知賀令芳誤會了是她收殮的屍骨,握著她的手說了許多感激的話,還說要請太後封賞她和她的娘家,她暢想了一番觸手可及的錦繡前程,便將錯就錯地認下了這份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