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舊案

“我查訪了一圈,史二郎確實被人擄走了。但那隊人卻仿佛泥牛入海,無影無蹤。要搜索到李瑕,只能先他一步料算他的去向……”

靖節有些許郁悶,攤開地圖,指點起來。

“李瑕為楊果安排的路線是南下壽州,再渡過淮河到宋境淮右。可見淮河必有宋軍為他接應。而之所以不走漢中,該是因為顧忌汪德臣。”

張柔不悅,自語道:“他怕汪德臣,卻不怕我?”

“這……許是他料到了姑父會答應史帥讓楊果到壽州上任。”

“哼!”

靖節苦笑道:“另外,史帥與阿藍答兒說的是派楊果到我們的地盤任職,以此試探我們。”

“派人來試探我們,結果這個人叛逃了,史天澤也不怕擔幹系。”張柔又冷哼了一聲。

“史家父子情深吧。此事對我們並無太大的壞處。”靖節道:“但李瑕還敢送上門來,這次必留下他。”

張柔瞥了一眼他那興致勃勃的神色,淡淡“嗯”了一聲。

捉拿李瑕這件事,他已經有些厭煩了。

這就好比家裏進了一只老鼠,又靈活又聰明,捉不到、藥不死,而他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忙,豈有空閑天天捉老鼠?

轉念一想,李瑕比老鼠這禍害大得多,必須除掉。

張柔這才打起精神,道:“從開封至壽州沿途,李瑕定會暗中隨楊果而行。你先回亳州與五郎商議,把這小畜牲找出來。”

“是。”靖節道:“此次我們一定盡力將……”

“盡力?你們不必太盡力。”張柔竟是這般道了一句,又道:“此子擅用暗殺,你們注意安全。”

“姑父……”

張柔擺了擺手,道:“回亳州之後,加強府邸戒備,府中人如無必要,皆不得外出。”

靖節應了,雖還未開始搜捕,已莫名感到有些受挫。

他點了人手,往開封南門而去,在城門拿出張柔的信令,又被仔細搜查盤問了一番,好不容易才被放出城。

快馬奔了兩個白天便到了亳州,靖節進城時天色剛剛暗下來,他立刻去找了張弘道。

……

“表兄提前回來了?出了何事?”張弘道正俯案在桌前閱信,轉頭看了靖節一眼,面上已有憂色。

“天色也晚了,你身子骨不好,怎又這般操勞。”

“並未做甚公務。”張弘道擺了擺手,“是八郎的來信,他如今已回鎮順天路,前陣子,李璮給他去信了。”

靖節坐上,道:“李璮四處聯絡,也太明目張膽了。”

“他聯絡的人越多,汗廷越不敢輕易動各大世侯,隨他去吧。”

“八郎如何說的?”

“他給李璮回信,勸其忠於汗廷。”

靖節點點頭,道:“也好,往後萬一查起來,大汗也會明白張家的忠心。”

“你還未說怎提前回來了?”

靖節嘆息一聲,苦笑道:“此事,我亦不知該不該與你說……省得你再多費心?”

“阿藍答兒要逼迫父親?”張弘道已皺了眉。

“那倒不是……”

靖節轉頭看去,只見張弘道的書房中掛著一副字畫,上面寫的是一首《山坡羊》。他知道張弘道是用它來激勵自己,又或許是心底真對那“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有所觸動。

可見,張弘道並未放下李瑕之事。

“李瑕到開封了。”靖節道:

張弘道愣了一下,接著竟是咳了幾聲。

“咳咳咳……李瑕……還敢回來?”

“是啊,又在興風作浪,這次招惹了史天澤。”靖節說起了開封城之事……

張弘道聽了,有些吃驚,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李瑕做出什麽事都有可能。

“看史天澤的意思,打算放楊果一家人到宋境,及早送走李瑕,草草了結。”

“這就遂了那小子的意?”

“史天澤並無大把柄在李瑕手中,無非也就是讓楊果遞了份情報。把楊果滅口或送走,於他而言雖有差別,但差得不算太大。”

“但我們不同啊,我是真的動手殺了鎮守官。”

“所以,史天澤肯放過李瑕,我們卻得殺了他。”

張弘道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只想到要再次搜捕他,已經讓人感到疲憊了。”

“姑父說不必勉強。到時封鎖道路、搜索楊果的隊伍,若能找到李瑕,殺了便是。”

“若找不到呢?真就讓他又做成了這件事,大搖大擺地離開?”

靖節反問道:“既然是找不到,那又能如何?”

“先搜吧……”

……

兩日後,一隊人馬進入了亳州城。

劉忠直坐在馬車上,看向對座的中年文士,問道:“白先生為何懷疑李瑕北上是與張家聯絡?”

白樸反問道:“劉經歷莫不是認為李瑕是來找史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