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這天輪到李黛去廚房幹活。

早上,陸姩交代說:“我今天不大舒服,要去醫務室。獄警把藥送到廚房時,你不要煎熬,把藥藏著帶回來。”

李黛關心地問:“陸姩,你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你照做就是。”

李黛點點頭。她知道,陸姩說的不會錯。

陸姩捂著肚子,又找上了管監婆子。

管監婆子見她臉色蒼白,駝著背,虛汗連連的樣子:“你又怎麽了?”

“婆婆,我可能昨天又受了風寒,半夜狂瀉不止,今天我……”話還沒有說完,陸姩皺起眉頭,半彎著腰,似乎是腹痛難忍。

“現在才知道,你是矜貴的大小姐啊。”管監婆子說,“我再去給你申請醫務室。”

“謝謝婆婆。”陸姩側著腰,望了一眼遠方的天。

醫務室。

醫生把了脈:“脾胃受寒,沒什麽大問題。肉豆蔻為末,姜湯服一錢。給你開三日的藥量,我交於長官,再送到廚房煎藥。”

陸姩點頭。

到了晚上,李黛把藏起的藥交給陸姩:“我在裏面衣服縫了一個口袋,偷偷裝回來的。”

陸姩將三日的藥量兌到一起。她要權衡利弊,她是出去,不是把自己毒死。毒性,毒發時間,她得一一斟酌。計劃好了,到了實施的那天,陸姩有點擔心。

她不怕死,可是萬一她死了,904號的信就石沉大海。

他的犧牲應該更有意義。

陸姩狠下心,吞服了肉豆蔻的粉末。

拔了柳枝這一根刺,彭安不再住診所。

因為柳枝的意外,彭氏夫婦還沒啟程去蘇州。彭安不想被二人念叨,去了陳展星名下的一幢洋房。

彭安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似的,還讓雲門一個名叫王嫂的傭人過來負責一日三餐。

春天還沒有來,但彭安的愜意已經舒展,只待春暖花開的日子。他正在露台上曬著冬日暖陽,突然的,聽見金長明急促的喊聲:“彭先生。”

彭安回頭:“金律師,你緊張什麽?”

金長明的確緊張,立即匯報:“收到東五山的消息,陸小姐中毒了。”金長明見到彭安的眼神從剛才的慵懶瞬間轉為銳利。

“什麽?”

“東五山的醫療環境很一般,他們沒有辦法醫治,要申請外出就醫。”

“醫生有沒有說毒性如何?”

“暫時未知。不知中了什麽毒,不清楚毒發時間,只是陸小姐說眼花,看不清東西了。”

“接她出來。金律師,你去疏通關系,從典獄長到獄警,凡是與東五山有關系的人,都要一一打點。該花的錢不要省。在法租界,陳家的名號還是說得上話的。”

話雖如此。

但在金長明離開以後,彭安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秘書長,好久不見,我是彭安。

對,昏迷了很久,終於醒了。

秘書長,我有一朋友因為不小心犯了事,正在東五山,她今天需要外出就醫,來不及辦手續,麻煩各方通融一下。

秘書長,你放心,我的朋友怎麽會是革命黨。

謝謝秘書長,改日我一定登門道謝。”

彭安放下電話,又立即聯系診所,簡單說明情況:“藍醫生,你隨時準備,生死搶救分秒必爭。”

藍醫生想了下,不對呀,上次柳枝出事的時候,彭先生不是這套說辭啊……

接下來的時間確實分秒必爭。

東五山的車子一到,醫生護士第一時間就位。

金長明一個人到了診所。

其實在前一刻,彭安是要到診所來的,但他突然想起柳枝的話,魏家掌櫃居然覺得他青睞東五山那一個女人?

彭安坐定,不去診所。

金長明守了半個多小時,藍醫生出來了。

金長明:“我詢問過東五山的醫生,陸小姐之前狂瀉不止,醫生開了肉豆蔻,加姜湯服用。”

藍醫生點頭:“肉豆蔻含有一種叫做Myristicin的化學物質。過量攝入有神經毒性,病人可能感官混亂,出現幻覺,視覺障礙等等。”

金長明:“她的情況如何?”

藍醫生:“沒有特定的解毒劑。一般來說,三四天就可自行緩解,期間進行緩解性治療就行。”

金長明:“辛苦了。”

藍醫生笑著拍拍金長明的肩:“放心吧。”

金長明松了一口氣。自從接到消息,他的心七上八下。不是他胡說,他覺得彭安和陳展星兩個人對陸姩抱有不可猜測的意圖,如果陸姩出了簍子,不知道那兩個男人要做出什麽事。

外面世道已經夠亂了,金長明盼著風平浪靜。但他一出診所,就有幾輛車停下,裏面下來一群警衛,一個個表情嚴肅,把這家診所團團圍住。

東五山的獄警只能靠邊站。

金長明也是邊上的人:“長官,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