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頁)

張均能第二天申請了調查令。趕到陸姩曾經的租處時,已經晚了。

陳展星安排的工人已經進場。

地板和墻磚都被拆了。

陳展星的白衣袖口沾上了一些墻灰,他卷著袖子:“張巡捕,這麽巧?”

張均能出示了調查令:“陳先生,我可以告你破壞現場。”

“現場?這裏?”陳展星眯起的眼睛裏意味不明,“張巡捕要調查的……不是我買的斜陽那房子嗎?上個星期跳樓死了一個人,房主低價賣給我了。我以為你是要調查跳樓原因呢。”

張均能聽他胡謅。

陳展星又說:“沒想到,張巡捕是要調查我買的’這一套‘啊?抱歉,我買太多房子了。”

早聞陳展星奸詐,張均能這下見識到了,是他輕敵了。他說:“陳先生,我現在要履行我身為巡捕的職責。”

“請。”

陳展星一個眼神,面面相覷的工人一排站到了門口。

張均能環視四周,他憑著判斷去了衛生間。

陳展星冷下了眼。他昨天半夜和彭安來的。衛生間的縫隙裏有一些未處理的血跡。因此,工人第一錘砸的也就是這。

張均能蹲在碎磚之中。

陳展星的舉動已經證明了,陸姩犯案的現場就在這裏。

張均能派人把房間的垃圾都收走了。

陳展星沒有出聲,目光在垃圾之中掃視。

地磚和墻磚,昨天半夜就被工人清走了。這些,是從另外地方搬過來混淆真偽的。

陳展星在一片狼藉的房間裏,慢悠悠點了一支煙。

上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陸姩上午經過,見到外面排了一列的巡捕。她不知發生了什麽,但那是她曾經的住處。

她有所警覺。

怕死嗎?她不怕。男朋友去世的那天起,她的生命就將到盡頭了。但她要拉人陪葬。

彭箴要來上海了,她還沒有見到他。彭箴之外,還有一人,她不知其名。又如何報仇。

陸姩無力地攀著路燈柱,她的手溫比鋼柱更低。太陽沒有給她送來溫暖。

她生出一個念頭,如果她拜托張均能調查去年案子呢?要是他能將壞人繩之以法,她死了也無怨無悔。

可是轉念一想,去年案子過去那麽久了,張均能查證需要時間,況且,對方有權有勢。

他名叫均能,卻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也許她自首之後,彭箴和其他人都還逍遙法外。

陸姩聽見了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似是雷鳴,比身邊路人走過的聲響都大。

是慌,是驚,是不甘,是怨恨。張均能早些出現,一切就不一樣了。

越來越多的路人向她投來詭異的目光。

她攀著路燈柱,似乎全身力量都依在燈柱上。

有男人上前詢問。

她一聲不吭,粗粗喘氣,長發遮住了她的半邊臉。

男人想伸手去扶:“你沒事吧?”

她一轉頭,如冰的目光直勾勾瞪向男人。

男人立刻縮回了手,罵出一聲走了。

陸姩扶著燈柱站直了身子。她不能亂。張均能和她聊天時,只字不提調查的事,說明他還沒有確鑿證據。

接下來,她更要保持冷靜。

準備離開時,她的高跟鞋嵌進了一塊碎磚中。她提了提腳,拔不出來。於是她光腳踩在地上,彎腰用手去拔。

一只手比她更先,拽出了那只鞋子。

她見到了那只手,告訴自己不能失了方寸。她擡起眼,驚訝地問:“張巡捕……”

張均能淺笑,把鞋子還給她:“陸小姐,遠看你在這站了好久,有心事?”

陸姩穿上鞋子,把頭發撥到肩背:“嗯,今天是我男朋友的忌日。我以前住這裏,他就在這座路燈下等我。”

張均能低了低頭:“抱歉。”

“沒事。”她笑了笑,“張巡捕,這麽巧,你也過來這裏?”

“嗯。”這是當然的,因為他在跟蹤她。他見到了她路燈下的倉皇,也猜出她回原來住處打聽消息。

抱歉的是,他要親手將她伏法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