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蒲弘煒。”陳展星微微揚起頭,靠在沙發背,“法捕派人來查,我不能蹚這渾水。”

“你給我疏通疏通唄。”

“你高估我了。我有什麽本事能包庇你這個兇手?”

蒲弘煒的雙手垂在身側,握起拳頭,又放開了:“你記得嗎?呂愷去年辦了個案子,就在我們去戲院的那一天。”

“哪個案子?”陳展星擰了下眉,像是真的忘了。

“別裝傻。”蒲弘煒咧開了嘴,“一個大美女和男朋友來看戲,卻被我們當戲看了。”

“哦,與我無關。”

去年的事,陳展星是一個旁觀者。他全程坐在窗邊,看著陸姩的男朋友沒了呼吸,看著她無望掙紮。他冰冷得仿佛在看無生命的死物。

當時,陳力皓幾人討論,面對這樣的場面,陳展星硬了沒。各人把賭注下了,卻沒有得到答案。

蒲弘煒豁出去了,說:“無論罪行輕重,你都不幹凈。陳力皓這個主犯是你們陳家的人。”

陳展星眼藏冷光:“我不妨告訴你,別人查的是你蒲弘煒,只有你。白紙黑字,證據確鑿,不是那麽好賴的。至於去年在戲院,陳家參與過的人是陳力皓,而他已經死了。我們不會介意一個死人的聲譽。”

“搶女人是你的主張。”蒲弘煒沉下了眼。

陳展星淡然地接話:“我只是隨口一說,誰知道你們真的去搶、去殺。”

“如果我出事了,一定把你們供出來。”蒲弘煒咬牙切齒。

“你大可把其它參與的人都說出來。死者在九泉之下會感激你的。”陳展星的眉尾一揚,“不過,你還不到窮途末路的時候,找個機會出去避一避就行。”

蒲弘煒不大安心。

“出去”,有時候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譬如,給蒲弘煒當替罪羊的那個人,當時說好了,蒲弘煒會安頓他的妻女“出去”。

結果,那妻女還沒出上海,就被送去了閻王殿。

同樣的一天,呂愷過來陸姩這裏吃飯。

時有雷雨,他淋了半身,衣服沾了水,貼緊他的背脊,他從心底發涼。

蒲弘煒的案子,沒有回轉的余地了。

呂愷才嘗到權力二字的甜頭,從天堂掉落地獄的巨大落差,讓他百感交集。他站在門前,久久不動,直到呼出一口長氣。

陸姩很快開了門。

呂愷看著她迷人的微笑。

陸姩:“剛到啊?”

“嗯。”他眼裏的情緒,有愛,有痛,還有夾雜其中的恨。

她見他衣服上滴著水珠:“都淋濕了,趕緊進來洗個澡吧。”

呂愷拖著沉重的步子進來。

除了親密的人,誰都拿不到他的文件。他第一時間去質問妻子。

妻子一臉茫然。

呂愷在那時明白了,有一個女人,既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時間。

陸姩從不掩飾對蒲弘煒的恨意,這是人之常情,她如果不恨,才值得懷疑。可在呂愷的眼裏,她一直是個弱小女子。

他一直覺得,她遭遇過不幸,無能為力,只能攀附著他。

陸姩拿出毛巾,要給他擦拭。

呂愷沒有接。

她低身把毛巾按在他的頭上:“怎麽了?有心事嗎?”

呂愷一把抓住她的手:“姩姩啊,我愛你。”這時說再多的愛,都挽回不了什麽。

“嗯,我知道了。”陸姩笑著,“你先去洗個澡吧,鞋子襪子都濕了。”

呂愷倒是聽出來了,她沒有回應過他的愛情。那封情書是她唯一的熱烈。他閉了閉眼睛:“我先去洗澡。”

陸姩坐在沙發上,突然給張均能打了一個電話。

自從記下了這一個號碼,他們聊過三次。張均能比較平靜,倒是她一頭熱。但她不在意,這個男人,能在關鍵時候起作用就好了。

張均能:“抱歉,我這裏有事。”

她坐在沙發,歪著身子:“張巡捕,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不會。”他溫和地說,“陸小姐,我的工作比較忙。”

她像是自言自語,聲音非常低:“蒲弘煒他們害了我……我去報警,結果卻不了了之。你們當巡捕的,說忙,是在忙什麽?”

張均能覺得奇怪,正要問。

她又說:“張巡捕,你去忙吧。再見。”掛了電話,她到廚房切了幾個水果。

呂愷從浴室裏出來:“我洗好了。”

“哎?”她端著果盤出來。

“陸姩。”他極少這麽直呼她的姓名。

她放下果盤的同時,又拿起了毛巾:“洗好了就把頭發擦一擦吧。”

“蒲弘煒案子的證據,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句式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