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們當巡捕的,說忙,是在忙什麽?

某天,呂愷接了個電話,之後來回踱步。

陸姩問:“你是怎麽了?走來走去,看得我都跟著暈。”

“蒲弘煒的案子又被翻出來了。”呂愷的腳尖轉了幾個方向,坐上沙發。

她蹙眉:“你不是給他處理完畢了嗎?”

“總巡有令下來,案子有疑點……恐怕包不住了。”呂愷拿出煙盒,摔在了桌上。

“還沒吃飯呢,又要抽煙了?”她走到他的面前,“會關聯到你嗎?”

“我上個月和蒲弘煒談判,拿這事當籌碼,現在他以為是我泄密。我兩邊不是人。”

的確不是人,可以說是禽/獸了。想歸想,陸姩的臉上全是驚惶:“這怎麽辦……”

雖然煩悶,呂愷還是安慰她:“先不要慌。我再和蒲弘煒商量一下。”

她埋進他的胸膛:“你千萬不要有事。”

呂愷見不到她的臉,否則就能發現她眼中的笑。

呂愷和蒲弘煒解釋。

事態卻相當糟糕。電料行老板拿到的證據,是本該消失的人證、物證。

呂愷冷汗直冒。

蒲弘煒直接用槍,對住呂愷的腦門:“要死一起死。”

呂愷閉上眼睛:“不是從我這兒泄密的,那些文件我全部燒掉了!”

“我再信你,我就是王八羔子!”蒲弘煒用槍柄捶了呂愷一記。

呂愷額頭滲出了血:“蒲先生,我和你現在在一條船上,上峰的人一查,肯定有我的份。我犯不著把自己搭進去。”

蒲弘煒又再捶了一下,“媽的!那還有誰?”到這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仇家眾多,誰都可以來一支冷箭。

呂愷:“冷靜下來,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一刻。”

但是離得也不遠了。

總巡捕房斜對面,有一間熱氣騰騰的面館。

陸姩在這一家面館,遇見過清秀玉立,兩次。

第一次,她坐在板凳上吃面。

清秀玉立正好從巡捕房出來,他走過大馬路,到了她的面前:“陸小姐。”

她擡起頭:“巡捕。”

“我叫張均能。”

“張巡捕……“陸姩記得牢了。

均能,無所不能。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人如其名,或者不是。

兩人坐在同一張桌,吃完了各自的兩碗面。

張均能沒有和她說太多,放下碗走了。

第二次,又是這家面館。張均能從裏面出來。

陸姩巧笑倩兮,站在門口:“張巡捕。”

他微訝:“陸小姐,真巧。”

“是呀。”她把頭發撥到了耳後。

黑膚黑臉今天也在,見到陸姩臉上浮現的紅雲,像極了春日三月的桃花。他挑了挑眉,朝張均能露出別有深意的笑。

張均能接收到了這眼神,轉向陸姩:“陸小姐是住哪兒?離這兒近嗎?”

“不近。今天隨便走走,就到這裏了。”陸姩低著臉。

張均能見到的只有她黑色的長發:“蒲弘煒沒再找你了吧?”

她搖搖頭,黑發隨著她的動作晃起來:“沒有了,謝謝張巡捕。”

“不客氣,希望陸小姐珍惜生命,別再鉆牛角尖。”

“我會的。”陸姩把目光擡起,“張巡捕,那個……”

“嗯?”

“能留個你的電話號碼嗎?”她終於揚起頭。

張均能把目光轉向黑膚黑臉,果然又看到他露出的壞笑。張均能眉心一緊,再松:“好吧。”

陸姩記下了張均能的號碼:“張巡捕,我先走了。”她如片片彩蝶飛走,回眸忘望了望張均能,又帶著兩朵紅雲離開。

黑膚黑臉竊笑著走過來:“張巡捕,今年是你的桃花年。這是第幾個了?”

“她是希望下一次報警能更迅速。”張均能很平靜。

他和黑膚黑臉走出了面館。

黑膚黑臉仍然笑得曖昧,像一張攪動在黑泥土中的人臉面具。

張均能又說:“她給呂巡捕的情書,我至今印象深刻。”

“對了。”黑膚黑臉板正五官,壓低聲音,“有人來查之前混血兒的案子。那是呂巡捕負責的,我猜有關聯。”

“沒證據的話,不要亂講。”就算真的和呂巡捕有關系,也不是他們現在能討論的。

黑膚黑臉聳肩:“我就是跟你說說而已。”

“當心隔墻有耳。”張均能望了一眼天空,烏雲滾滾而來,“要下大雨了,走快點。”

蒲弘煒約了陳展星。

這是陳力皓的表哥。

陳力皓失蹤以後,蒲弘煒和陳展星沒有見過面。蒲弘煒這次是來求救的。

陳展星聽完了蒲弘煒的講述,翹起腿:“你的意思是,死者家屬得到了新的證據?”

“是。”

“從哪裏泄露的?”

“我懷疑過呂愷。但是,他不承認,還發誓不是他。”蒲弘煒說,“事已至此,敵人能少一個就少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