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寶貝,怎麽了?”◎

好在沈舟渡他們bar的位置離她住的地方並不遠, 這個小地方也就這麽點能喝酒的地方,他走路幾分鐘的路程。

逢夏推門進去, 桌底下堆疊了幾箱空蕩蕩的酒瓶, 桌上還有一堆洋、白混雜的,他們好像什麽都喝。

目光一眼被最矚目的身影吸引。

男人沒穿白襯衫,就著著寬松又少年感的黑色衛衣外套,似乎覺得周圍人不斷打量過來的目光煩, 松懶隨意地倚進沙發裏, 黑色鴨舌帽壓得很低, 只露出一截鋒利分明的下頜線。

冷, 又傲。

有些像浪蕩少年的意味。

逢夏目光定過去沒多久, 他便像知道有人在看,沉暗的視線眄視而來。

眸光相撞。

未關上門的海風卷了進來, 她的身體慢慢的變得僵硬。

宋疏遲應是真喝了不少,眼尾泛著淡淡的緋色, 本就色澤潤色的薄唇落出瀲灩的紅, 在看過來時候, 喉結痕跡明顯的滾動。

他們其實只有三天沒見過面, 甚至是以往各自奔忙事業的時間裏最短的一次分別。

她卻好像能在他的眼裏,見到無聲而盛大、比外頭的海浪還要洶湧的風暴。

沒等她反應。

他身上那件帶著滾燙熱度的衛衣外套已經完整地裹在了她身上, 他該是真的醉,動作不似平常那般流暢,拉拉鏈的時候卡頓了半天才拉上去,徑直拉到頂。

只露出她一雙眼睛。

他明明自己看起來已經是醉醺醺的了,卻在像在照顧小朋友一樣, 聲音悶:

“你知不知道外面幾度?”

像覺得這句話語氣不對, 又放溫和了聲線問:

“冷不冷?”

他身高優越, 逢夏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下,連同專屬於他的體溫和氣息,陣陣嚴絲合縫似的包裹。

逢夏眨著眼睛,她的手已經被他牽著了。

醉意熏得他眼尾暈著紅,微垂,依舊在像對待什麽易碎珍貴瓷器,認真地在幫她暖著已經冰涼透底的手。

他沒擡眼,偶爾會問“手還疼不疼”。

她在他身上聞到濃厚的酒味,她判斷這個喝酒的量肯定是遠遠超出他這一杯倒的酒量,但好像醉又好像沒醉的。

逢夏好笑地捏了下他的手指:“宋疏遲,你醉了沒有?”

她看了眼還在座位上一臉“爺真的沒眼看他”的沈舟渡,慢吞吞地問:“你不是喝多了不讓別人碰嗎?”

“七分的程度?”

他喝酒上頭的時候反倒是好說話的很,問什麽什麽都答得認真。

那雙瀲灩著水光的桃花眼認真而鄭重地看向她,目光坐在她臉上逡巡著,一字一頓地答:

“你不是別人。”

“逢夏,你不會是別人。”

逢夏愣住了會,平時聽他說一句情話都得連哄帶騙,喝醉了倒是什麽都信手拈來。

逢夏來的時候沒帶口罩,清吧也大多是年輕人,這會好像有人認出她了,聽到哢嚓的拍照聲。宋疏遲幫她把衛衣的帽子拉起來蓋好。

像保護糖果的小朋友,還要說一句:

“要把你藏好。”

“……”

她很確定,宋疏遲是真的醉了。

但是為什麽他醉了以後撩人更猛了……這直球真是一點沒給她留下緩和的時間。

“……可以了,你別說話了。”逢夏臉頰慢慢覺得開始熱,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偏偏他抓得很緊,不給她半點挪走的空間。

只能這麽被牽著。

沈舟渡和他一起來的,逢夏不可能直接給人扔這裏,坐到他們那的位置閑聊。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昨天。”沈舟渡說著,目光又瞥了眼在對面昏昏欲睡,又抓著她手不放的宋疏遲,嘖了聲,“他想來找你的,我怕他鬧出什麽事兒跟過來的——但他來了也沒來找你,意思是想給你冷靜的空間。”

“逢夏,我多嘴一句。”沈舟渡說,“中城是他最厭惡的城市。”

中城是宋疏遲最厭惡的城市,母親在這裏過世後他便從未在來過這裏。

但他連夜推了所有行程,破天荒地凝視著那片沉暗壓抑到能殺人的海域,陰郁和暴戾的情緒似要從他的骨節裏迸發,是要摧枯拉朽砸碎人間的海嘯,窒息而透頂的感覺便是路過的人也像被恐懼纏緊。

可什麽也沒有。

他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坐著等她,不催只輕描淡寫地問一句她吃飯了沒,沉默淡然地等了她,一天一夜。

沈舟渡就沒見過這樣的宋疏遲。

他向來遊刃有余,冷眼漠視世間運行的各種法則,高高在上的運籌帷幄,一眼能算出周邊人所有潛藏的肮臟心思,不拒絕、也不迎合,所有事情便如他所想的那般運作。

利益用來算計,感情可以推演,他要的,從來易如反掌。

可獨獨一個逢夏。

他說他不想猜她,也猜不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