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喂我。”◎

在燈影交替的間隙, 四周如被裹纏起來的那般狹小丨逼仄,銀河下瀉的幹冰冷霧彌散, 卻依舊沒能遮住那雙深邃黑沉的眉眼。

含著笑, 斯文而紳士的。

像只不過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的模樣。

羅生門開不開,門後究竟是不是地獄。

她竟然迫切無比的好奇這樣的問題。

手觸碰上那道冰涼入骨的門。

沈舟渡忽笑了聲:“可以啊,沒看出來膽子這麽大,你就真不怕?”

逢夏動作甚至沒有一絲的停頓, 徑直推開。

寬大到能容納世界杯看球時的一屋子人的空間, 邵可兒僅拱肩縮背在最角落的位置, 約莫是被不情不願地帶過來的, 長發淩亂打結做一團, 手還在不斷的發抖。

蒼白的臉色快融入墻體。

沒傷,沒什麽毛病, 看起來就是被嚇的。

逢夏不自覺安心,懷疑自己也是被忙碌的一天弄得有些神經敏感。

他那樣溫柔幹凈, 被奉若神明的天之驕子, 怎麽會是打開地獄的羅生門。

“我可沒動粗啊, 好生好色給人請進來的, 是這姐自己給自己嚇的。”

沈舟渡攤了攤手,嘖了聲。

“你說說怕成這樣, 那你沒事兒招惹他做什麽?幾個膽夠你這麽玩的啊?”

真比起在沙發裏看好戲的那位大少爺,他這手段不知溫柔了多少倍。

“我沒有……我只是想……”邵可兒如蚊聲言語,小心翼翼看了眼逢夏。

“只是想招惹我是吧?”

逢夏是真覺得好笑。

“我是挖你們家祖墳了是不是?有事兒沒事兒非得跟我過不去?”

因為不知道宋疏遲是《繭》特邀的演奏者,所以,在邵可兒的眼裏, 她的舞台想毀便毀了, 無足輕重。

因為沒有家庭背景, 所以,她便可如螻蟻一般人人踩踏嗎。

如果不是宋疏遲。

那今天她又當該如何狼狽地咽下這口氣?

沈舟渡忽的降低音量,小聲地說了句。

“阿遲,”

“顧澤西,在一樓等。”

聞言,逢夏眉頭微皺,下意識往邊上看。

矜貴的男人靠著紙醉金迷的沙發,雙腿優雅交疊,修長的手指正散漫轉悠著玻璃杯中蟄伏的酒色。

他的視線似乎的略帶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才道:

“請。”

不過片刻,顧澤西聲音著急地從門口方向湧進來。

他只站在在二樓的樓梯口,沒讓進門。

“阿渡,少爺在不在你那?可兒的事情我替她跟少爺賠罪,她是真不知道今天是少爺的舞台,她家裏人都要急瘋了。那個……你能不能想把人放了,我一定一定隆重的登門致歉!”

沈舟渡真就是八卦不怕事大的,不正面提要緊人物在不在,還不忘笑著說:

“逢夏在。”

逢夏對這戲沒什麽興趣,只是不動聲色地聽著。

肉眼可見,顧澤西在外頭聲音停頓了一瞬,才猶豫開口。

“夏夏……夏夏,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是邵可兒做得不對,但你也不能直接讓人綁了她,她家裏人都要急瘋了,萬一他們報警呢?”

沈舟渡也確實看戲,在宋疏遲邊上小聲說話。

“這戲碼夠狠啊,這姑娘不會被唬住吧。”

邊上的男人像早掌握住所有事物運行的軌道那般遊刃有余,唇角稍彎,只字未言。

似乎知道她對這樣的話不會觸動,顧澤西加重語氣。

“夏夏,你要是再不放人,邵可兒家裏人真的會上門找你,你要怎麽辦?你事業前途不要了嗎?!到時候連我都護不住你!”

吵吵吵。

煩死了。

“你在這兒威脅誰呢?”

逢夏乜向門外,微微偏頭,神色裏只剩下不耐煩和惡劣的臭脾氣。

“顧澤西,我愛什麽時候打狗就什麽時候打狗,輪得到你在這兒放什麽屁?”

“……”

完全意料之外,少女的話說得又毒又狠,狂氣都融在字音裏,滿屋沉寂,連在門口一直低頭的經理也不禁悄悄往裏面打量了眼。

沈舟渡頓住幾秒,才慢半拍蹦出一句。

“她……確實夠野的。”

他猛地想起來,去年大一新生歡迎會時他見過逢夏。

她長得太正,越在人群裏越是一眼出挑的濃顏美女,那雙勾人的狐狸眼一撇,似乎連魂都能勾進去,上場跳舞表演時,滿場的目光都為她側目。

包括一見鐘情的顧澤西。

顧澤西喊了幾個醉鬼裝模作樣的去堵她做戲,言語下流,他剛人模狗樣地過去英雄救美不到三秒。

逢夏自己就動手給人開瓢送醫院去了,拽得要命。

“陪丨睡?開心嗎?”

“你爹我現在送你去陪床了。”

“……”

這姑娘下手沒輕沒重,玻璃瓶哪兒哪兒都敢敲,也就是幸虧沒惹出大事,不然誰都護不住她。

沈舟渡看人很準,逢夏這姑娘,棱角太多,鋒芒太盛了,張牙舞爪的勁兒,一般人壓根拿捏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