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口萌動。”◎

午後陽光順著暗紅絲絨長簾擺動的罅隙兀自鉆入, 在純白桌面畫出一片熾熱、滾動著的橘子海。

流動的光流攀沿至那道冷白,如傘骨狀抵著桌的漂亮手指, 細細描繪, 野性的青色脈絡張揚跳動。

耳際是那句如貼面的溫柔聲音,深淺起伏的的氣息連運行軌道都能被感知。

靜靜的。

無聲曖昧著的。

逢夏把呼吸放得輕了又輕,因為緊張,消毒棉簽點過他削瘦立體的骨骼時, 幾近沒用力。

極具意外的那句“夏夏”,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 她的手不聽話地猛烈下墜。

見狀。

牢牢桎梏著她的身形, 男人清潤的嗓音裏似乎漫出低磁清淺的笑。

暈得她耳根發燙。

倉惶加快手上的動作, 消毒完貼上創口貼,隨後立刻往後推開兩步到安全距離。

避免不聽話的視線還想胡作非為, 她匆匆挪開眼。

“那個……被抓得不是很嚴重,但因為是流浪貓, 記得去打下針。”

她的視線範圍只剩下一堵白墻, 沒什麽可看的, 注意力本能極重中到聽覺感官上, 沉浸在空氣裏襯衫衣料摩挲折動的聲響。

不用看,似乎都能看得見。

比禁欲襯衫更想寸寸解開的存在, 冷白勝傲雪的緊實肌理,只窺見一眼,肆意的想象都足叫人面紅耳赤。

她輕輕呼氣垂眸,甩掉那些烏七八糟的想法。

色令智昏,鬼迷心竅。

難怪A大都說宋疏遲是萬千女孩兒裏最最想拉下神壇的存在。

只是隨便喚一個別人熟稔的小名, 聽起來都叫心跳空拍。

這種無意的撩, 才最是要命。

“好了——”

“啊?”逢夏匆匆回神, 轉過身,“噢……好。”

宋疏遲笑著,紳士又斯文的語氣:“謝謝。“

她也跟著笑起來:

“小事。”

/

指針飛走,已到觀眾陸陸續續進場的時間。

逢夏早早走出門,不同於她往日參過的排練後台,整場靜悄悄的,只有陳彥老師Jen在分別囑咐一些舞蹈細節和不要緊張的話,大家都坐原聚精會神地聽。

在這種場合,怕是得身經百戰才不會緊張。

她只負責獨舞,也習慣在演出當天不再復盤避免自己緊張,這會兒聽著聽著思緒不免有些神遊。

視線本能望遠方看。

仿若能支起黑天的身影,在地面落拓下一地碎光。

男人微低垂著眼,手機貼在耳邊,修長的手指時不時輕叩著手機背面,很少見,不過是打個電話都似松花釀酒似的優雅。

不知在說些什麽。

好像是意大利語,吐息之間低磁的語氣如沉耳側。

欲氣橫生。

她走神的思緒驀地被陳彥老師一聲中氣十足地話拽回。

“——你說什麽丟了?”

“我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你把道具一個個檢查放好嗎?臨近演出前你突然告訴我月白紗丟了?!”

月白紗,丟了?

逢夏還沉浸在上一句話帶來的沖擊裏,手忽而被邊上道具老師緊緊握住。

“夏夏,你今天有沒有用過月白紗?是不是你拿走了?”

月白紗是《繭》編舞的靈魂所在,輕薄透亮,遇光便如河海盛著的粼粼月色,波光閃動,如夢似幻。

陳彥老師特地找國內頂尖的蘇繡大師耗時半年趕制的,光是面料都難尋,更別說其耗時之珍貴。

面色轉白,整場的視線都往她身上走,呼吸聲輕微可查。

她的手被攥得發疼。

陳彥怒氣沖沖地走過來扒開道具老師的手,“你問她幹什麽?演出前一天我就把月白紗給你了,是你保管的,她怎麽會知道?!”

他最後幾個字幾近破音。

“找!找過沒有?”

“……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道具老師也急得帶著哭腔,“我明明放進來了,出發前還反復仔細地檢查過。”

陳彥眉皺成川,話語裏喘息的起伏愈發大,另一只手上的保溫杯險些甩出去:

“你——”

“老師。”逢夏輕按住他的動作,她擡頭再確認過時間,語氣輕柔,“快到您上場做介紹了,別在這兒耽擱。”

她將說話的音量放到最低。

“您別急。大家還都在這兒看著,別因為一個舞台毀了所有舞台。”

現代舞的情緒和感染力尤為重要,所有演員都準備上場表演。

逢夏微聲道:“您確定您把月白紗收好帶過來了?”

“我確定!”道具老師說。

“這樣,我去查監控,道具老師您在這附近找找。老師您上台,月白紗的事情交給我。”逢夏壓下緊張波動的心跳,“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找不到,您能接受沒有月白紗上台表演,或是直接取消?”

她問的語調很冷靜,半分不見火氣和擔憂,比起當事人,倒更像是個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