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5頁)

試穿上周閣主親自剪裁的棠棣色緞紋月華裙,又綰起驚鵠髻,斜插點翠流蘇金步搖,她娉娉婷婷地出現在楊氏面前。

看著燁然秾艷的兒媳,楊氏只覺賞心悅目,笑著拉住她的手,“明日甭管誰想比美,咱們都穩操勝券了。”

看樣子,在宮中鬥艷是件尋常事。

秦妧面上笑笑,沒有鬥艷的心思,只想艷壓一人。

這時,門侍送來一張紙條,說是敬成王親筆。

以前借住在侯府時也偶有這樣的事發生,多是肖逢毅想要單獨見女兒。

楊氏只當是一個父親想要平衡兩個女兒之間的關系,便讓秦妧沉住氣,能忍則忍,忍不了也沒關系,但不能由侯府這邊先傷了表面的和氣。

丈夫與敬成王交情深厚,又都暗中扶持太子,作為妻子,楊氏不想因為鬥氣,損了丈夫的計劃和人脈。

這點分寸秦妧還是有的,並按著三年前的習慣,獨自來到侯府後巷,停在了一棵槐樹旁,靜靜等著樹影裏的男子走出來。

與便宜女兒見面,是件很丟臉的事嗎?秦妧只覺諷刺,隨口問道:“找我何事?”

察覺出四周暗藏了隱衛,肖逢毅冷目,“讓他們撤了。”

謹記婆母的叮囑,秦妧壓抑住厭煩,揮退了裴衍送給她的隱衛。

等周遭真的無人了,肖逢毅走到秦妧面前,語氣不明,“你出息了,但也真是個沒有心的。”

秦妧笑,又聽他道:“本王當初頂著壓力安置你,是想解決麻煩,不是為了制造麻煩。而你呢,怎麽回報本王的?借裴衍的勢力,與敬成王府公然叫板,居心何在?”

每次被單獨叫出來,不是告誡就是訓斥,秦妧已聽得耳根生厭。既然話不投機,也無再談下去的必要,她淡淡一句“累了,失陪”,轉身就要走。

可就在這時,巷子拐角竄出一道紅衣身影,用力拉住了她的衣袂,“真是個沒規矩的,父王讓你走了嗎?!”

嬌斥的嗓音,帶著七分火氣,來者不是肖涵兒又會是誰!

秦妧甩開她的手,“原來敬成王是來為女兒撐場子的。”

肖逢毅拉過肖涵兒,斂著火氣問道:“誰讓你跟過來的?”

肖涵兒憤憤,“父王,她就是個以色侍人的賤胚,別再為她的事費心了!”

以色侍人?賤胚?

秦妧細品起這兩個詞,不怒反笑,上前一步站到肖涵兒面前,對上她滿是輕蔑的眼,“巧了,我的生父也曾以色侍人,才有了入贅高門的機會,進而生下了你這個胚子。”

從沒被人如此陰損過,肖涵兒怒從心生,擡手摑出巴掌,卻被攔在半空。

秦妧截住她手腕的同時,自己的腕子也被一股大力扼住。

肖逢毅扣緊秦妧的腕骨,逼她先松手,護短之意不加掩飾。

像是較起真,秦妧忍著劇痛看向護在肖涵兒身側的生父,眼眶漸酸。

在他心裏,只有肖涵兒一個女兒啊。

“放手。”短促的勒令後,肖逢毅加重了力道。

秦妧感覺腕骨快要折斷,她最怕疼了,卻生生挨了下來。

可男女力量懸殊,肖逢毅還是武將,見掐不開秦妧的手,便沒再使力,卻是手臂向外一推,將人推了出去。

身體不受控制地後退,腳跟絆到了青石路的凹凸縫隙,以至後傾時後腦勺撞到了槐樹樹幹。

生疼生疼的。

肖涵兒竊喜,拉住肖逢毅,“父王,咱們走。”

肖逢毅看了一眼木然的秦妧,欲言又止,最終留下一句“好自為之”,轉身離開。

巷陌之中蟬蜩聲聲、飛蟲嗡嗡,還能瞧見草叢中偶有幾只流螢散發光亮,周遭生機盎然,可秦妧的心墜入谷底,自嘲自己剛剛為何執拗地想要試探最後一點兒薄弱的親情呢!

本就是一個人啊,為何還希冀從未得到過的父愛?

摸了摸後腦勺流出的血,她麻木地推門走進侯府後院,目光呆然,身體冰寒,仿若提線木偶,在路過一個個欠身行禮的侍女和護院時,一點兒表情也沒有,僵直地走進遊廊。

有風自長廊一頭吹來,吹起她的衣擺和碎發,也吹落了她眼中的淚。

而就在她漫無目的走了一刻鐘後,與遊廊連通的葫蘆門外走來一道身影。

遠遠地四目相對,秦妧看著那道身影停在門前,清雋儒雅,白衣勝雪。

他回來了,在百花宴的前一晚回來了。

“兄長......”

訥訥喚了一聲後,她懷著最後一點兒對溫暖的渴望,跑了過去,衣裙翻飛,鬟釵蝶舞,身姿輕盈如風,隨時可能消弭。

裴衍剛剛回府,跟人打聽後得知秦妧去後巷見了敬成王,本打算過去接她,卻見她失魂落魄地走進廊道,心中不由一緊。

沒做過多猜測,他邁開步子,迎了上去,將撲進懷裏的女子緊緊抱住。